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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回到1937年5月

莎朗·欧兹(Sharon Olds,1942—),当代美国著名诗人,后自白派代表诗人。欧兹是1985年全国图书评论家奖获得者,2013年普利策诗歌奖获得者。欧兹的诗歌主要探讨身体欲望与家庭主题。欧兹目前担任纽约大学文学创作专业的教授。

莎朗·欧兹1942年出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旧金山,她的父亲是一个有家暴倾向和酗酒成性的人,而她的母亲则软弱、爱抱怨。这样如此不幸的家庭环境对欧兹日后的诗歌写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欧兹1964年毕业于斯坦福大学,1972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英语专业的博士学位,博士论文研究的是爱默生的诗歌。她自述在获得学位那一天,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发誓要成为一名诗人。欧兹的第一本诗集是1980年出版的《撒旦如是说》,以直白大胆的语言描写了性爱关系。1984年出版的诗集《死者与活着的》把历史事件与家庭连接起来,暗示了二者的相似性和延续性,表达了对于家庭成员以及在政治暴力中无辜死难的受害者的哀悼,这本诗集获得1985年全国图书评论家奖。欧兹80年代和90年代的诗集继续描写她对生活中亲密关系的沉思,见证生活中的爱与欲望、痛苦与悲伤。

在写作风格上,欧兹被认为是后自白派的代表诗人,延续了安妮·塞克斯顿以及塞尔维娅·普拉斯等人的写作实践。她的写作素材主要来源于家庭生活,家庭暴力以及家庭成员间的隔膜冷淡是她诗歌的一个重要方面。她的语言简洁流畅,平实易懂,具有很强的感性,而同时又巧妙地具有某种象征意味。正如评论家所言,她的诗描绘了“家庭的爱与痛所呈现的情色图”;而她似乎不经意地偶然撩起日常生活的帷幕,让其背后的图景一闪,使得细心的读者不得不承认每人的私人生活都可能具有某种历史况味。

作为一名诗人,欧兹是一位颇有争议的人物。对于她的仰慕者来说,欧兹是值得大家尊敬和夸奖的,因为她以直接和真实的语言描述了家庭生活中人的物质性。正是她的这种对于家庭生活中性的露骨描写激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哈佛大学英文系教授海伦·文德勒就指出欧兹的诗歌是自我放纵的、带有色情味的。欧兹也是一位大胆和能够坚持自己个性的诗人,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她于2005年7月在《国家》杂志上公开发表了致第一夫人劳拉·布什的一封信,信中欧兹明确表示了她将不会参加全国图书节并且说明她拒绝的原因。充满血腥、伤痛以及暴力的当今美国政府让她与总统夫人一起就餐时不能下咽。也许是与家庭成长的环境有关,欧兹的许多作品都围绕父亲展开。1992年,她出版了诗集《父亲》,该诗集共收52首诗,全都围绕着她患喉癌去世的父亲。虽然《我回到1937年5月》不是出自诗集《父亲》,但是这首诗也是围绕着女儿与父母的关系而展开。该诗的素材虽然简单,但是立意十分深刻,由常见的婚姻问题上升到精神的净化。

莎朗·欧兹的诗《我回到1937年5月》延续了她以往以家庭关系为写作主题的风格,探讨了丈夫与妻子、父亲与女儿的关系,表达了女儿由于父母盲目和草率的结婚举动所带来的巨大悲伤并试图通过恰当的途径使自己的痛苦情绪得到宣泄。该诗以简洁的语言叙述了作为主人公的我回到1937年的5月,即父母即将从大学毕业而准备结婚的日子。由于父母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教育背景,刚刚从大学毕业的他们也不具备任何的人生经验,他们的结合注定是错误的、痛苦的。为了避免这些痛苦的发生,我想象着自己能够阻止父母的愚蠢行动,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意识到如果制止了父母的结合,那这个世界就将不会有我的存在。一直处在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的我承受着巨大的悲伤与痛苦,并一直在寻求解决的方法。最后我回到现实,认识到父母结婚已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父母之间毫无肉体与精神上的爱使我想到可以把他们当成纸娃娃一样绑在一起,这样也许他们会像燧石的碎片那样擦出激情的火花。在诗歌的最后,诗人表达了写这首诗的真正目的:既然无法改变父母结婚以及他们的婚姻给我带来的痛苦的事实,那么我就以叙述的方式告知大家整件事情并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悲伤情绪。

我回到1937年5月

我看见他们站在大学正门,

我看见父亲漫步

穿过红砂岩拱门,

红色瓷砖在他脑后闪亮着

犹如弯曲的血色硬板,

我看见母亲夹着几本书

站在小砖砌成的柱子前

身后的锻铁大门依然敞开着,

五月的空气中,如剑的栏尖乌黑,

他们即将毕业,他们即将结婚,

他们还是孩子,他们沉默不语,他们只知道

他们还很纯真,绝不会伤害任何人。

我想走过去告诉他们——停,

别这么做——她不是合适的女人,

他不是合适的男人,你们将做出

超乎你们想象的举动,

你们将会对孩子做出糟糕的事情,

你们将遭受前所未闻的痛苦,

你们将痛不欲生。我想走到

他们那里,在五月底的阳光下,说

她充满渴望的、漂亮的、茫然的脸蛋转向我,

她那让人怜惜的、美丽的处子之身,

他那骄傲的、俊秀的、盲目的脸庞转向我,

他那让人怜惜的、美丽的处子之身,

但我不想那样做。我想活在世上。

我将他们像纸做的男女娃娃般拿起

让他们猛烈撞击

像燧石片般撞在臀部

似乎要从他们那里撞出火花,我说

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我会讲述你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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