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坤面现踌躇,再望向我:“田将军,蝼蚁尚且偷生,你何苦为个不值得尊重的主子,枉费了自己性命?”
他算是语气很诚恳了,凝注我的眼睛,也没有轻鄙,我心动了动,沈飞燕突然跨前一步:“大伯,让燕儿劝解田将军吧?!——他曾放我一马,与我有恩。”
杜飞扭捏一下,也挺身而出:“大哥,这小子好歹也曾对我和四弟手下留情,这样轻易杀了他,岂不教人耻笑我们不懂感恩回报?”
将云犹豫着,随之而出:“大哥,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田将军乃稀世之才,杀之可惜,不若假以时日,慢慢诱导,必然回心转意。”
刘云坤面向我,微微笑道:“田将军,你也看见了,你人未过来,我左右兄弟全争着为你说话——我不逼你,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想吧。”
唤来武士,将我牵去后帐安顿,沈飞燕跟着我,看我被松了绑,又换上脚镣手铐。我苦笑道:“沈姑娘,你让我死便死了,何苦多言,救我一命?两天后,你大伯还不是会照样杀掉我!”
沈飞燕紧咬下唇:“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死脑筋!又不会有人指责你临阵变节,你何必为汤家那起小人守没用的名?!”
“我的事你不懂——”我闭上眼:“我有些累了,沈姑娘请自便。”
沈飞燕狠狠跺一跺脚,转身出门。一大群人随她消失,总算感觉头脑冷静了些,放松身体,我开始沉沉入睡,适才恶斗,太费精力了!
刘家对待我还是不错,颇具人道精神,除许我吃喝拉撒一定自由度,还送来棒疮药,由我自己慢慢敷。一天在安心修养下,匆匆度过。翌日天明,杜飞和烈蹈(就是前日那小将)奉命监押我,随大军奔赴晋县。从他们口中得知,汤显那点伏兵,昨晚就被他们轻易给铲平了。
杜飞还透露一个消息:得知我下落,汤成玉在今晨派来使者,愿交还晋县赎我回去,被刘云坤一口拒绝。对刘军来说,孤立无援的晋县唾手可得,更不值用一员上将来换。我心里鄙夷了下——切,既然晓得老子重要,当初干啥还让你那不成器的儿子统军!若不是气量狭小,以公废私的汤显,我哪会现在被人绑在马背上,当个活标本似这么霉气与羞辱!
我所处后军,到得一路摇晃至晋县,前方战事已了,将云,沈飞燕等人轻易夺回该城。汤显连夜跑了,在城中留下几员副将,五、六千人守城,刘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逼其开门投降。他们欢庆之际,我被投进县衙的牢房中。
这里设施明显正规,让我不适。不同军营,囚禁犯人用的铁笼子,换句话,无论你干啥私事守卫都一览无遗。我憋了大半天的一泡尿,好不容易逮到他们换班期间急速解决,至于洗澡,大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奢侈事。
我开始考虑归顺的事。不过,始终下不了决心。
一来,刘云坤绝非能容忍我这米虫个性的人;二来,宋维那悠闲舒心的日子仍具诱惑力。偶尔拿出罗佳雪送的那个香囊,也会怀疑,自己若成为对立面的敌人,她作为一个被赠赐的女人,会有何种下场?
我忘不了临去她无声的眼泪。
两天,在忧虑和困苦中熬过,第二天,大早,守卫在我惴惴不安中打开牢门。出乎意外,第一个来“看望”我的,是那个初见不存好印象的男人。——当时在场就他和刘云坤坐着,可见其地位和身份绝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