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继而大怒:“什么你家的地盘?大路通天,人人走得,这哪设标志证明是你家的?你少来唬我!”
“小鬼,才投军的吧?”他哈哈一笑:“居然连才跟你们厮杀打仗过的人也不认得了!”
他从得胜钩摘下长枪,迎风一晃,抖出朵碗大枪花。我大吃一惊,连连倒退:“你——你是周谨的人?!”
“小鬼,别跑!”
他大喝一声,我哪还有不跑的,撒丫子跑得飞快。受惊吓同时还保持两分冷静,只拼命往坡陡树多的地方钻。但两条腿,毕竟赛不过四条腿,那人迅捷无比的在后穿梭,只一枪杆,就拦腰将我扫个趔趄,再一枪杆,把我给碾平地下,痛得爬都爬不起。
“小鬼,”他那样子似乎还不急于杀我,枪尖点点我额头:“你还有其他残存的同伴吗?”
我立刻想到史凌霄和云孤,鼻子一酸。
他注视我表情,有些讶异,停了片刻,又道:“想来你不知道,你家彭大人已经献城投降我家主公了,小鬼,不如你以后跟我可好?”
我呆得一呆——有个白吃饭的地方,有人肯免费收留我——我立马头大点特点。他展颜一笑,初升的晨曦下,露出两排整洁贝齿,英气勃勃。把枪挂回钩上,对我伸出一只手。我踌躇一下,也把手送去,由他轻轻拉起自己。
“叫什么名字,小鬼?”
“殷——殷还秋。”想了想补充一句:“我二十三了,你别叫我小鬼,难听死了!”
“二十三?”他真的吃一惊:“看模样你最多十五、六啊!”
那只是殷还秋的年龄啊,我没做声。他又咧嘴一笑:“不过,本将军二十有四,你还是比我小,小鬼!”
“你又叫啥?”
“上官义。你以后叫我上官大哥,或则上官将军,随便你。”
“老大!”“将军!”蹄声杂沓,一群骑兵呼喊着弛入林子,上官义回头,笑咪咪地对他们点了个头。
“啊,这个人不是彭仲手下的兵么?漏网到这来了!”十几杆明晃晃的枪一齐指住我。
“他已经跟我了。兄弟们,来认识下,他叫殷还秋,你们以后就唤他‘小殷’吧!”上官义跟他手下介绍我,随和不端一点架子,我暗自有些庆幸,也许,混到张好饭票了。
不过——等一下!不对!我跟了他,岂不代表以后还得参与战争吗?难道要我杀人放火——晕!
但现在当着兴高采烈的上官义和他手下,无论如何我不敢再反悔,他们铁定把我宰了——战场上,无非就分两种人:敌人,自己人啊!
彭城果然并入周家了。
我曾住过的地方,遍插周家旗。上官义去主帐见周谨,我和其他亲兵被留在帐外,让我有机会好好打量四周。总的来说,周兵比彭兵纪律严密得多,光看偌大座军营,除了偶尔几声马嘶及巡逻兵步履不闻大的声响。尤其主帐门口站岗的,个个肩宽体壮,傲睨鹰视,百里挑一的威风。
正看时,有人自内走出,我转眼一望,差点叫出声来:“合金钢?!”
陈伦手足未绑,行动自由,还佩有武器,很明显,如云孤和史凌霄猜测,他投降周谨了。眉宇间,稍有股酸涩失落之意,不仔细看不出。陈伦跟我打个照面,也呆住了,呆了半天,才呐呐道:“你——是你?!”
我干笑一下:“陈将军,好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终于陈伦回复常色,冰冷的表情,掩不住他乍见故人的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