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太医,开了几贴药,我帮梅延盖上了被子,真不知道这么年轻才十七岁的女孩就要经历这么多的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是应付不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梅延带进府这个抉择甚至让我有些不安,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暖意,我转头望去,星德帮我披了一件衣服,叹了口气说:“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
星德点点头,如沐春风地说:“今天你的心情也好多了,我也放心了,只是接下来要做该是什么呢,你总不能一直把她留在府里吧。”
我听着这话似乎话中有意,眯起眼睛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怕自己把持不住吗,对了今天我还想问你,梅延这样的绝丽姿色连我看了都为之一怔,为什么你好像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呢。”
他轻嗤一笑揽过我的头抱住我说:“难道你活了十九年都没发现吗?”
“哦?”我推开他一脸的疑惑。
他的手指突然挠上我的眼睛,触着我的皮肤,顿时感到一阵微痒,他定着神对我说:“这么美丽的脸颊看惯了,难道对于别的甚至不如她美的女人还能为之一怔吗?”
我抖了抖嘴唇,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不过我很快捶了他一下胸口,有点生气地说:“你在说什么啊,要讨我喜欢也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啊!”
他忽然按住我再次把我抱入怀中,轻声在我耳边低语,热气吹得我的脸扑红扑红的:“我说的是真的,怀恪,你真的很美,不仅仅是外表,你的心更美,你疾恶如仇,不会摆架子,更不会随意打骂人,和善、聪灵、懂事,你身上有太多的优点就算说一辈子也说不完。”
听到这时我算是听懂,原来在他眼中的我是这么完美,可是……我的心突然一阵紧缩,痛的几乎无法把持,我不能再当母亲了,我不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了,或许这是我一生永远都无法改掉的缺点吧。
三天后,梅延经过细心的调理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我过来看看,她立刻福身:“参见格格!”
“快起来吧。”我双手托住了她,“你身子虚弱,怎么不在塌上躺着呢,这样很难好的。”
“格格!”梅延双眸顿时噙满泪花,“谢格格关心。”
“不用说什么谢了不谢的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难道叫我放任你一个伤重的弱女子在外面流浪吗?”我摇了摇头要她看开点。
“不过……”她垂下眼睛说:“梅延打扰格格和额驸太久,是该离开了。”
我听了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责备的口吻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就这么离开会更加严重的,而且你一个手无缚击之力的女子怎么能面对外面那群豺狼虎豹呢,别再说这样的话,不然我可要生气了,住下来,就当是你自己的家。”
我严肃的面孔让她的泪一下子流得更多了,她又扑通跪在地上,哭泣着:“格格救命之恩,梅延真是永生永世都报达不了,来世做牛做马,梅延一定会报答格格的。”
“好了快起来吧,地上这么寒,你的身子也没好,不要老是跪下,府上不是王府,没那么多规矩的。”我弯下腰又把她扶起,告诉她。
她拭了拭眼泪,终于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半个月后梅延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每天我都会丰富下人给她一顿进补,真不想那么瘦弱的身子是怎么熬过这一次又一次的难关的。
不过梅延可能真的还是一个孩子,依然没有失去少女的天真烂漫,和言零一样褪去那层被礼教束缚的包裹后,整日蹦蹦跳跳,似乎在阳光下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而我却永远得失去了这一切。
忽然我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身后立刻传来了一阵清脆如铃的嘻嘻声:“猜猜我是谁?”
我一听着没正经的调子就知道是她了,“言零小朋友,是不是啊!”
“哇!”她突然大吼一声,转到我身前不满地说:“怀恪姐,至少也要让我有点成就感嘛,就算你知道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我挑挑眉望着她,戏谑地说:“都要嫁人了,还这么调皮。”
她向我吐了吐舌头:“这有什么,难道我整天像含芬一样当块木头吗,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了,如果要我像含芬一样,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好了!”我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额娘整日用含芬的标准来衡量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要嫁人了,而且还是那么远的蒙古,你不会再是少女而是少妇了。”
“怀恪姐!”她鼻子一酸突然扑到怀里,想抽泣却抽泣不出来,“你知道吗,纳穆塞那家伙对我不冷不热的,我真的好害怕他哪一天会离开我,似乎他根本不属于我,每次我和他见面他的心思总是放在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我神情呆滞地望着远方的梅延。
“是的!”言零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梅延面带笑容向我这边奔过来,看到言零,突然一个急止步,惊异极了。
我木然回过了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梅延这位是恒亲王府的大格格言零。”
梅延愣了愣盈盈福下身说:“梅延参见言零格格。”
言零望着梅延露出了狐疑的目光,转头问我:“怀恪姐,你府上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丫头,是不是那个家伙。”
我轻笑了笑说:“梅延她不是丫头,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被我救的女孩吗,那就是梅延。”
言零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但是她眼中依然有一道挥之不去的不安,用一种犀利的神情紧盯着梅延,梅延顿时浑身发毛,她惊颤地倒退了两步。
我看着她们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说:“言零你是怎么了,梅延好歹也比你大两岁,怎么能欺负她呢?”
言零的嘴角微微扯动着,半勉半强露出一丝笑容说:“是啊,梅延姑娘是比本格格大两岁,可是格格毕竟是格格,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与那些贱民相比较。”
突然梅延咬紧嘴唇低下了头,手指交缠着拽紧了衣角,猛然间泪水盈满眼眶,楚楚可怜的让我的心突然纠在了一起,我是怎么了,过去我看到这样的情况,甚至连心都不会略动一下,自从小产以后一切都变了。
“哼!”言零冷哼一声,“只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就好,贱民永远是贱民,格格永远是格格……”
还未等言零说完,梅延擦拭着眼泪跑掉了,我瞪了她一眼,她
向我吐了吐舌头继续说:“怀恪姐,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统统不知道。”我朝着她大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梅延只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孩,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她呢,言零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尖酸刻薄了,我们虽然是格格,但是也不能这样说平民百姓啊,都是从娘胎里出来,有什么区别!”
“怀恪姐!”言零终于等我说完,深深望了我一眼:“你说尖酸刻薄也好,说我歧视平民百姓也好,我都认了,毕竟我刚才说的话是很过分,可是真正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忘记了我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女人的斗争我们从小见得还少吗,四伯,也就是你的阿玛,为了云惠那个妾重打陪了他二十年的侧福晋,而云惠为了那拉星德那家伙而差点将你至褚死地,这些事你都忘了吗,而你自己还好,竟然把一个女人接到府里来,而这个女人的姿色虽然略微于你,我却不相信那拉星德能这么把持得住,而纳穆塞他……”
言零的神思似乎又衣忽飘渺了,我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我变了,变得心软了,变得不懂事了,而言零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