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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收猪

那一年我十岁,上小学四年级,我爸爸是个杀猪的屠夫,自己从乡下收猪然后屠宰卖肉,刚放暑假,爸爸就对我说:“嘿,小子,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跟我去收几天猪吧!”于是,我就坐上了爸爸的柴油三轮,跟着他去乡下收猪了。

爸爸收购生猪的价格比别的收猪的一斤要贵上五毛钱,所以大伙都愿意将猪卖给我们。这一天,我们父子来到了一个村子,刚一吆喝,就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出来要卖猪,爸爸进院看了一下,栏里的是一只硕大的肥猪呢,爸爸就与那个男人讲好价,然后那个男人又叫了几个邻居,帮着他把猪捉住捆牢。最后,爸爸又将我们带的那只磅秤推进来,几个人将猪抬上磅一称,正好四百斤,爸爸报出了这个数字。

“四百斤?你哄鬼吧!”那个男人听完把眼睛一瞪,说:“我家这口猪养了一年半,最起码也有四百二十斤!”旁边的人也随声附和,说一定有鬼,爸爸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地说:“怎么会有鬼呢?这磅秤又不是我自己造的,上面显示着就是这斤两呢,不信,你看嘛!”

那男人把牛眼一瞪,就模样像极了发怒的张飞,他说:“实话告诉你,我以前也收过猪,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玩的这点猫腻。”接着他朝爸爸晃了一晃斗大的拳头,威胁道:“待会要是我搜出证据来,就叫你尝尝我老拳的厉害。”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在我们的秤上摸索着什么,那一刻,爸爸的脸色大变。

那人摸索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搜到,他抽回手来,挠了挠头说了句:“对不起啊,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爸爸松了一口气。接上一句:“我就说嘛,我一直以诚待人,从来就不干伤天害理的事!”那汉子又说了几声对不起,说完他就帮着爸爸将猪装上拖拉机,接过了他手中的猪钱。

那家卖猪的见我们父子实在,就帮着我们联系了几家要卖猪的人家,一上午,我们就收了满满一车猪,满载而归。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听见爸爸一直在嘀咕:“妈呀,太险了,以后再也不敢干这事了!”

暑假作业中老师布置我们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暑假中你最难忘的事》,我就写下了与爸爸收猪这件事,我是这么写的:爸爸收购生猪的价格比别的收猪的要贵,我很奇怪,有一天我问他:“爸,咱这么高的价格收购,岂不是要比别人少赚不少钱?”爸爸开始不回答,后来我问的次数多了,爸爸就从自个带的磅秤中拿出一块小小的磁石,一脸神秘的对他说:“有它在,咱们就能保证比别人收购价格高,但还要比别人赚钱多。”

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爸爸就将那块磁石贴在了磅秤的一个隐密处,然后随手从屋里拿出一袋子未开封五十斤的大米,上秤一称,却只有四十一斤,爸爸得意地说:“这下搞懂了吧?”我这才明白爸爸的秘诀原来是在耍小秤呢,就跟爸爸说:“我们上公民品德课时,老师再三给我们讲一个词语叫‘诚信’,说这是做人的根本,爸爸你这么做是不是违背了做人的良心。”爸爸把眼一瞪,喝道:“诚信?良心?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一斤,老爸只喜欢白花花的银子,不用你教训我。”我就不敢吭声了,但是打那之后,我就一直想着找机会劝劝老爸。

后来,我得知我同学李阳家要卖猪,心里就有了主意,我去找到他爸爸,让他配合着我演一场戏,好警醒爸爸。李叔叔满口答应了,于是我们就演了那一场戏,其实,早在我们将秤抬下车时,我就已经把那块磁石拿走了,可是爸爸还蒙在鼓里,不过从那之后,爸爸再也不干坑人的事了……

我正在写着,忽然后背挨了一下子,我回头一看,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他低声吼道:“你这小子,竟敢吃里爬外,戏耍老子……”我吓得一激灵,忙站起身等着他的发落,爸爸见我这样,挠了挠头,说:“我逗你玩呢,其实那天我就知道这事是你小子干的,不过你那一棒子打得好,把我一下子打醒了,这人呀,就要讲诚信。你知道吗,自从我不再干坑人的事后,一个月能比往常多赚几百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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