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他们接到国内的进一步指示,鉴于案件的复杂性,极有可能涉及到一宗跨国犯罪,所以中国国家中心局决定派刘锋和罗喜两名同志前来R国,工作由刘锋全面负责。
就在刘锋和罗喜两人由中国飞抵R国的苏鲁密市的当天,邦沛也查到了那个神秘女人的下落,她叫伦娜,现正住在位于海边的一座名叫蓝宝石的宾馆里。
伦娜,现年38岁,R国多珈市人,其父是华裔移民,她于1993年到1996年间,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后离异,无子女,一直从事服装设计,现担任R国两家时装公司的设计师,所设计的时装曾经获过国际大奖。
现在,这份资料在郑长城、夏丽敏、刘锋、罗喜4人手中传阅着,一旁,邦沛还不时地作着补充,刊发伦娜照片和报道文章的各种时尚杂志,散乱地铺在桌面上。
刘锋是位50多岁的老同志,四方脸,厚嘴唇,头发已经白了不少,朗朗笑起来时很是豪放,即便说正事时也是一脸的和善,一看就知道很好相处。罗喜戴副近视镜,留着很精神的“板寸”,肤色白白的有些奶油,两只小眼睛配着单眼皮,以及刮得光光的尖下巴,整个人看来多少带着些滑稽色彩。
邦沛待几个人都看完了资料后,说道:“对于这个伦娜的资料,我们目前只掌握了这么些。大家参考一下,下一步行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刻传讯她?”
刘锋将手中的资料放下,问:“这上面说,伦娜到苏鲁密市来是度假的,只怕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里。”
邦沛道:“她在蓝宝石宾馆订的房间是到这个月底。”
“那就是说,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的意见是,暂时别传讯她,对她实行24小时监控。这个伦娜既然知道丛林里猎杀人兽的情况,还能从里边带出信来,身份只怕非同一般,从跟她接触的人中,也许能找出更多的知情者。”
刘锋说完,看看大家,问:“你们的意见呢?”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郑长城又补充道:“老刘、小罗,有件事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限于黄哲的身份特殊,现在的遭遇又比较离奇,所以我们对周雪收到他求救信的事对外一直是保密的,除了邦沛警长和泰迪,其他的警员目前只知道我们缉拿了周雪。”
刘锋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怕走漏了风声,对破案不利。”
邦沛笑道:“其实,我现在手下的这帮弟兄还能信得过,之前那些有污点的,都给我打发了!”
罗喜冲着邦沛一笑:“警长,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希望你能够理解。”
“当然,当然,我们现在就是在一条船上。”
夏丽敏也笑道:“也叫做同舟共济!”
“老刘,我另外倒是有个想法。”郑长城道。
“你说。”
“根据案情的分析,这样的犯罪集团往往都有很深的社会背景,只怕有些触角已经伸进了政府部门,所以为了更有利于开展工作,我和夏丽敏商议过,觉得由您和小罗代表我方出面工作已经够了,而我们俩最好是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苏鲁密市,暗中展开调查。”
夏丽敏也道:“我们想以一对旅游者的身份,来这个城市观光,要是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旅游的名义深入到丛林里面去,你们说咱们这一明一暗分头并进,是不是更好些?”
“这主意不错!”邦沛在一旁道。
“那这一次,你们就可以旅客的身份先去接近一下那个伦娜嘛!”刘锋也很赞许。
“让我们入住蓝宝石宾馆啊!”夏丽敏先叫了起来,“这……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乐开了花。
罗喜笑说:“你们倒是美了,公款旅游来了,可要记得啊,咱们的办案经费可是有限的。”罗喜除了办案外,还兼管着这次行动经费的支出。
郑长城忙道:“还是夏丽敏一个人住进去吧,她和伦娜两个单身女人在一起,也许能够更好沟通一些,我呢,还是找个便宜地儿去住好了。”
罗喜一拍他的肩膀,笑道:“真是个好同志,觉悟蛮高的!”
邦沛笑道:“那好,我们警署今天下午就替你们开个欢送会,然后你们就可以摇身一变,化作观光客再出现了。”
刘锋却上上下下打量着郑长城和夏丽敏二人,道:“既然身份改变了,你们的这副形象只怕也要相应地变更一些。”笑着指着郑长城说,“特别是你这对眉毛,太惹眼了,要修得细些才好,这样子太煞气了,容易让人记上心。”
几个人都跟着笑起来,但郑长城知道这位富有经验的老刑警的话很有道理,越是出色的便衣,越是知道应该怎样做到使自己夹在人堆里不被注意,那样才可能接近你想接近的目标而不被发觉。所以他很诚恳地道:“老刘,我会注意的。”
刘锋点了点头,转身对邦沛道:“我们这两位的新护照和签证,还要请警长帮个忙,尽快替他们办理好。”
“没问题。”
蓝宝石宾馆2005年9月15日
夏丽敏是昨天,以新加坡《星报》摄影记者的身份入住蓝宝石宾馆的,然后,便在大堂跟伦娜“偶遇”,并认出了这位获过国际大奖的服装设计师。她热切地述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喜欢伦娜的服装,并提出要对她进行独家采访。
刘锋和罗喜来到R国的第二天,针对伦娜的监控便开始了。在蓝宝石宾馆里,趁伦娜外出的时候,泰迪等人在她的房间里做了手脚。那是一个套房,约有60多平方米,里外都安装了窃听器,甚至连卫生间也没有放过,伦娜咳嗽、刷牙甚至无聊时打响指的声音,坐在街口的面包车里的人都监听得到。在会客室和卧室上方天花板烟火报警探头的地方,还分别有两架微型摄像机以高清晰数码色彩的效果随时可以拍摄,所以伦娜的一举一动已经很难逃过警方的眼睛。
蓝宝石宾馆位于苏鲁密东部美丽的海滨,海岸线经过这里绕过一个大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海滨浴场。宾馆是个六层的建筑物,外表是白色的,周围加了黄边,看上去像是大贝壳,大门前是一个很大的花园,修葺得赏心悦目,假山两边的喷泉喷射出两股高高的水柱。
现在是中午用餐时间,泰迪手里提着一大袋方便食品和饮料,从超市里出来,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戴着一顶本地人编织的宽边大草帽,防止太阳暴晒,他也不例外,也戴着一顶,帽檐压得低低的。
他边走边留心察看周围的动静。待走到停靠在蓝宝石宾馆不远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跟前,见没人注意,才拉开车门,一猫腰钻了进去。
车厢里开放着冷气,后面的两排位子撤了,摆上了一些电子设备,老刘、邦沛和罗喜都戴着耳机在监听。泰迪将东西放在座位上,转头看了看挂在车前方的微型屏幕,上面显出的图像是宾馆里的房间,里外间都空荡荡没有人。
“她还在餐厅。”老刘说道。邦沛也摘下耳机伸伸懒腰。罗喜则打开袋子,将食品和饮料分散给3个人。
从屏幕上,可以看到这是一间装饰豪华的套间,外边会客间的墙壁是白色和浅灰色的色块,像国际棋盘那样对错着,蓦一看给人一种眩目的感觉,再端详就有了神秘深奥的气息。中央墙面上挂着油画,房顶是一个美丽精致的枝形吊灯。卧室里墙壁是种清爽的淡蓝色调,宽大的古典欧式卧榻和梳妆台,卧榻对面墙上是一个日本浮世绘风格的侍女像。从会客间和卧室窗户,都可以看到外面绿色的棕榈树和远处的海滩。
等4人吃完饭后,房间里的客人也回来了,门一开,屏幕上除了伦娜外,还有夏丽敏。
几个人忙又戴上耳机,开始调整视频和音频。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在会客间的沙发上坐下。
伦娜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头发乌黑发亮,鹅蛋形脸庞,嘴唇红润而厚实,皮肤因为经常晒日光浴而显得黝黑而健康,穿一件蓝色的无袖长裙,仪态大方开朗。
刘锋看到夏丽敏抬腕瞅了瞅表,说:“呀,都快一点半了,咱们这顿饭竟然吃了一个多小时!”
声音起初传到耳机里还有些模糊,但马上就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她们是在4个人旁边交谈一般。
老刘心里暗暗赞道:“好样的!”还有个传音器就安在夏丽敏的手表上,她刚才借看时间的空儿,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在表盘上抚摩了几下,其实已经将音频调到了最佳状态。
邦沛朝着泰迪打了个手势,泰迪马上打开了录音设备,开始将两个人的谈话录制下来。只听伦娜道:“梅丽,呆会儿一起去游泳吧!”
夏丽敏道:“好啊,不过我的水性可一般。”
夏丽敏是在昨天,以新加坡《星报》摄影记者的身份入住蓝宝石宾馆的,然后,便在大堂跟伦娜“偶遇”,并认出了这位获过国际大奖的服装设计师。她热切地述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喜欢伦娜的服装,并提出要对她进行独家采访。
夏丽敏出现在伦娜面前时,头发已经染成了棕色,显得很是新潮,身上穿的休闲服饰恰好便是伦娜今年才设计的流行款式,并且在谈话里总能将她所设计的主题风格、象征含义恰到好处地表述出来,于是女服装设计师很快就跟这位来自新加坡的梅丽记者打成一片,成为了好友。
伦娜不知道,在此之前,夏丽敏为了研究她作了多少准备,看了多少资料。
屏幕上,伦娜起身去泡茶,夏丽敏问:“伦娜,你还准备在苏鲁密呆多长时间?”
“要呆到月底,”伦娜回答说,“等一位朋友回来了再走。”
“你的朋友肯定很多吧!”夏丽敏似乎漫不经意地说,“经纪人啊,模特啊……”
“不,不是他们。”没等夏丽敏说完,伦娜就说,“不是时装界的朋友,一位男士,苏鲁密本地人。”
老刘监看到这里心想:“这个夏丽敏了得,三句两句不显山不露水就贴题了!”果然,他又听到夏丽敏似乎不解地问:“本地人?本地人还要你在这等他?”没待伦娜回答,便又恍然道:“知道了,他该不是你的意中人吧!是不是他身后有什么牵绊不能马上来会你?你和他之间肯定有很浪漫的故事。”说完便咯咯地笑起来。
伦娜也被她逗乐了:“你们做记者的就喜欢浪漫故事,不错,我和他是好朋友。”
夏丽敏显得兴高采烈:“是吗?那我可要见识见识他是何等人物,能让我们的时装女王在此苦苦等待!”
伦娜把茶放到茶几上,坐回沙发:“没有你想得那么浪漫,他不过是因为东欧有笔业务急需处理,才中途走了。梅丽,来喝点茶吧,你要是真想见他,等过几天他从东欧回来,我把他介绍给你。”
刘锋听到这里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想:“好,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转头看了邦沛几个人一眼,他们也都面带喜色,显然是满意夏丽敏的表现。
两个女人喝了会儿茶,听夏丽敏又问:“伦娜,你在这苏鲁密市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腻味?我看啊,这里除了大海外,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觉得什么才叫好玩?”
“什么名胜古迹啦,人文景观啦……哎,对了,我还喜欢丛林探险,那才叫刺激。”
刘锋心里一咯噔,太急切了,夏丽敏大概看和伦娜谈得很顺,就有点急不可耐地奔向主题了,这会露馅的!
果然,伦娜警惕地扫了夏丽敏一眼,见夏丽敏一副出神向往的样子,才啜了口茶,笑道:“想寻找刺激,怎么不去交个男朋友?”
“那有什么刺激,我呀,最喜欢冒险什么的,要是有这样的活动,我准保第一个报名参加。”
“你呀,到底是年轻。”
刘锋他们从屏幕上看到伦娜并未过分起疑,几个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伦娜站了起来,沉吟了一下说:“不过有项刺激性蛮强的游戏,值得一试,就不知道适合不适合你去。”
夏丽敏忙问:“什么游戏?”
伦娜说:“人家实行的可是会员制,加入俱乐部的会费就要10万美元,参加活动还要另外交费,很贵的,一次少说也要几万美元,这样才能获得一次狩猎的机会。”
她倒自己先讲了!看来这个案子该破了!刘锋、罗喜还有邦沛他们强压惊喜,开始全身心监听监视起来。
夏丽敏这时反倒颇能沉住气,脸上显出是一副懵懂不解的神情:“干什么呀条件就这么苛刻,猎什么呀?难道猎的是珍稀动物?”
伦娜嘴边划过一丝冷笑:“珍稀动物算什么?那里猎的是人,大活人!”
夏丽敏瞪大了眼睛,嘴张成了O形:“这……这不在犯罪吗?”
伦娜哼了一声:“什么犯罪?只要你有钱,在那里就可以杀人,把人当野兽一样猎杀,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
夏丽敏惊愕万分:“太不可思议了!”
刘锋等人盼着伦娜说下去,可那女人说到这里却不再继续,看了看腕上的表,换了话题道:“该游泳去了,回来还要好好睡个觉呢。”说着就进了卧室。
夏丽敏好像也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等着伦娜。再从卧室出来时,伦娜手里多了两件游泳衣,让夏丽敏帮着挑哪一件好看。夏丽敏说那件尚未打开包装袋的印有彩色碎花的好些,伦娜却说另一件条纹泳装样式好,便随手把那件没有开袋的泳装塞给夏丽敏:“我看咱们身材差不多,你欣赏这件就送你了,来,换上吧。”
夏丽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藏在天花板上的摄像机镜头,忙说:“伦娜,去我房间换吧,你送我这件泳装,我也该送你点什么吧。”
伦娜笑着应了,和夏丽敏走了出去,门随即被锁上。
刘锋把耳机摘下,见罗喜还在那里发呆,便问:“有点遗憾是不是?”
罗喜说:“那伦娜再能多说几句岂不更好?”
邦沛却乐呵呵地说:“已经超过我们的期望了!你们那个夏小姐不简单,这么快就从伦娜嘴里套出这么有价值的东西。”
刘锋说:“是啊,有开始就会有下文,我看那伦娜说出全部真相只是时间的问题。”
旁边的泰迪一边鼓捣录像设备,一边连叫可惜。
邦沛问:“你可惜什么?”
泰迪吹了声口哨,耸耸肩头说:“白白失去了一次饱餐秀色的机会!”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邦沛说:“色!”
老刘已吩咐罗喜说:“马上通知郑长城,她们要去海滨浴场了。”
海滨浴场2005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