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号猎场—别墅2005年10月22日上午
鬣狗两只手用力地掐着,突然他的动作一凝,闷哼了声,歪倒在一旁,桑肯双手捂住脖子大声地咳嗽着。山兔看到鬣狗后心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深入至柄。
依照郑长城昨天的嘱咐,今天早上一进入丛林后,鬣狗就拦住了黄哲,让他跟着自己去隐藏。但因为两人的语言不通,他比划了好一会儿狗獾依旧云里雾里,怎么说也不肯跟着他。当鬣狗报出了郑长城的号码——38号,示意说是瞪羚吩咐他这么做的,黄哲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鬣狗是受了郑长城的指使,前来报复他呢,慌忙夺路逃走,鬣狗其实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当下挥拳教训了他几下,强行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藏身地。
他们赶到时,山兔已经藏在那儿了,她往日跟郑长城接触得较多,多少懂得几句汉语,勉强将他们的用意跟黄哲说清了,他们不过是瞧在瞪羚的面子上,怕狗獾在狩猎中遇到什么意外,这才想把他叫到一起躲藏,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黄哲听到这份上,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底,但也是虚与委蛇,盘算着怎样在9:30的时候找机会摆脱这两人,好赶去林边跟桑肯会合。
8点的时候,枪声响起来,狩猎者开始冲进丛林追杀人兽,总算是他们3人藏得严实,有惊无险,躲过第一轮的追杀。猎手们抛开他们的藏身地朝远处追去了。
因为事先从瞪羚嘴里知道今天将会有解救他们的人来增援,所以山兔和鬣狗一直在留心附近的动静。一个小时后,眼看着约定时间临近,黄哲有些坐不住了,借口出去小便,离开了藏身地,乘鬣狗不注意,马上朝林边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林边时,已经快到9:30了,但并没看到桑肯的影子,黄哲害怕被其他的猎手看到当成了目标,便在附近找了一处灌木丛蹲下去,静等着教练露面。他在焦急中挨过了可能有一刻钟,依旧没见桑肯前来,黄哲有些吃不住劲了,心里忐忑不安,会不会是这王八蛋又在耍弄自己。想到这里,黄哲欲哭无泪,自己好不容易拐带出的美金被这狗娘养的拿去大半不说,到头来还照样出不了这该死的丛林,那才冤枉呢,比窦娥还冤!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他猛地瞧见桑肯背着手从外边走过来,黄哲惊喜交加,瞧着四边没人,赶忙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招呼道:“教练,我在这儿。”
桑肯见他现身,微微一笑:“你倒是来得早啊!”
黄哲颠颠地跑到他的跟前,赔着笑:“我不是怕乱了您的计划吗?您是不知道,你这一晚来啊,我的心可就提起来了,总害怕您半途改变了主意,叫我空欢喜一场。”
“哎呀,你黄大市长还是不了解我啊!”桑肯的手依旧背着,慢条斯理地说,“我从来不做有头没尾的事情,我既然拿了钱,又怎能不给你个交代,难道还继续将你留在集中营里,到处传播我贪财忘义的坏话吗?那我还有什么面目留在这里?”
“怪我怪我!”黄哲抬起巴掌朝着自己的脸上左右扇了几下,“就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教练您既然答应了放我,又怎么会翻悔呢?”
“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妄自菲薄。”桑肯道,“我想我应该先告诉你JHC里的一条原则,这是你们平常听不到的,也是所有看守都禁止跟人兽讲的一个事实,可你不一样,你的身份马上就变得不同了。”
“是的是的!”黄哲喜滋滋地道。
“凡是进到营地里做人兽的,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丛林。甚至连尸首都不可以,只能在这里化为粪土。”桑肯像对着上帝宣誓一样大声说着。
黄哲听到这话,笑容慢慢凝固了,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桑肯的脸色,见那张脸已变得像铁板一样,不禁一阵惶恐,他用力想笑一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桑肯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他把枪口指向了人兽狗獾。
黄哲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桑肯的脚下,结结巴巴地说:“教教……练,求求……求你,放放……放……”
桑肯面无表情地说:“看着那40万美金的分儿上,你死后我会替你向上帝祈祷的!”
“不!”黄哲哀号着。
几乎就在黄哲号叫的同时,一个人从后面朝桑肯扑来,将他撞翻在地,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的双手已抓住了桑肯持枪的右手,两人死死地扭打在一起。黄哲跪在地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那人竟然是鬣狗!
两人在激烈地扭打中谁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直到桑肯手里的枪被击飞,掉在了草丛里。桑肯怒吼一声,双脚将鬣狗的身子蹬了出去,随后又一个反扑,骑在了鬣狗的身上,挥拳猛击他的面部。
他每打一拳,鬣狗口中便有一股鲜血喷溅出来,看起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黄哲这才想起应该赶快逃跑,不然的话桑肯收拾了鬣狗之后马上就轮到他了,他慌忙站起来,连滚带爬地朝丛林深处跑去。恍惚中,他听到桑肯惨叫一声,慌乱中回头一看,见是山兔举着一根树棍朝着桑肯身上乱打,心想这女人可真是泼辣,一溜烟地钻进林子里。
桑肯挨了山兔几棍后,转身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山兔惨叫一声,摔了出去,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来滚去。他才回过头来,鬣狗已经满面血污地撞过来,一头顶在桑肯的肚子上,将他撞翻在地,随即用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着桑肯的脖子,嘴里还吼道:“杂种,你去死,去死!”
山兔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拄着棍子一步步地靠近,嘴里咒骂着:“杀了这杂种!杀了这杂种!”
鬣狗两只手用力地掐着,突然他的动作一凝,闷哼了声,歪倒在一旁,桑肯双手捂住脖子大声地咳嗽着。山兔看到鬣狗后心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深入至柄。她悲号一声:“杜卡!”举起树棍朝桑肯打去,“畜生,我跟你拼了!”
桑肯一把抓住棍子,猛力向后一扯,将山兔拉到了跟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恨恨地骂道:“臭婊子!”一不提防山兔发疯似的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上,桑肯大叫一声,反手用树棍朝着山兔捅去,噗地一下插进她的小腹里。
山兔啊的一声跪倒在地,桑肯猛力地朝外一抽,鲜血便喷了出来,他骂道:“你们这些杂碎,都要反是不是……”
话音还没落,苍狼已经扑到,朝着他拳打脚踢:“王八蛋,老子忍你好久了!”桑肯因为适才跟鬣狗的一场恶斗,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只得连连招架。
苍狼眼见鬣狗和山兔身受重创,怒火上涌,恨不得吃了他,桑肯支持了会儿力气有所恢复,身子朝下一蹲,借势将苍狼举了起来,转了两个圈子,大喝一声将他抛了出去。
不料苍狼落下时,正好碰到了桑肯那把被击飞的手枪,他紧抓起枪,朝着正欲扑过来的桑肯扣动扳机,谁知道匆忙中竟忘了打开保险。桑肯吃了一惊,慌忙掉头就跑,苍狼咒骂了声,打开保险,朝着桑肯射击。
但对方早有准备,借着树木不断地躲避,很快就逃出了射程。苍狼已是泪流满面,嘴里咒骂着,一口气将枪里的子弹射空,这才扔下空枪跑到了鬣狗的跟前。叫道:“兄弟,杜卡兄弟,你怎么样了?”
但鬣狗早已气绝,苍狼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又赶紧跑到山兔跟前,见她身上流出的血把脚下的草丛都染红了,兀自从指缝里向外渗。苍狼赶忙脱下自己的麻衣,撕成布条给山兔使劲地扎住。
山兔这才透过一口气来,昏迷中嘴里还在叫着:“杜卡,杜卡……”
乍见威塔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外,班波吓得尖叫一声,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威塔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沉声道:“你在等谁,亲爱的?不会是在等我吧!”
班波的身子不觉向后退去,威塔一步步地走进来:“告诉我,亲爱的,你到我的书房来做什么?”
班波的后背一下子抵在键盘上,她嘴里慌乱地应着:“我……我在这里找书看……”将手掌背在身后,轻轻地在键盘上的“回车键”上弹了下,从而按下了“确定”,文件立即贴到了网页上。
“你什么时候想看书了?”威塔嘴上说着,一把将班波从书桌前推开,待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时,他的脸色大变,“惩罚性狩猎”的图片和文字已经贴在了“宠物天堂”网页上,威塔知道这个网站每天约有2000人在线浏览,并且和十几个大型网站实行“友情链接”,现在肯定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些图片,包括国家安全部门的人。
他全身都哆嗦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心血居然就此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混蛋!”威塔怒吼一声,抬手一枪打在电脑的屏幕上,嘭地一下,电脑主机冒出了一股白烟,班波吓得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臭婊子!居然敢背叛我!”威塔抓着班波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用枪口顶住了她的太阳穴,班波吓得闭着眼睛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威塔抬头一瞧,见是郑长城跟夏丽敏跑了过来,他看到郑长城手里有枪,马上将班波挡在面前。郑长城用手枪指着威塔道:“放了她!”
威塔把身子缩在班波后边,冷笑道:“瞪羚,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他知道手下人都在楼下,马上就会赶上来,所以并不急躁。
夏丽敏指着威塔道:“快些放了班波,威塔你完了,邦沛早跟黑狐大队的人赶来了丛林,你还是赶快放下枪自首为好。”
威塔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我倒是想叫你们先放下枪,不然的话,我就先一枪打穿她的脑袋。”
郑长城喝道:“你敢!”夏丽敏站在他的身后,避开威塔的视线,右手慢慢掏出了手机,翻开了盖子。
威塔冷笑道:“我数3个数,你们再不放下枪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威塔曾拨打过这个手机,夏丽敏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号码,按下了回拨键。同时,她的脚尖轻轻踢了郑长城一下,提醒他注意。
“一,二……”威塔的“三”还没说出口,蓦然,手机声大作,他一惊,左边的肩膀露了出来,郑长城趁这个机会啪地开了一枪,正中他的肩膀。
班波尖叫着蹲下去,郑长城上前一步将她扑倒在地,威塔忍着痛再次抬枪射击时,两人已经滚到了书桌后,夏丽敏的枪也响了,威塔哪里还敢恋战,两步抢到阳台上,翻了下去。
班波还在尖叫,夏丽敏忙将她扶起来,“好了班波,你现在没事了!”班波抱着她大哭起来。
郑长城已经冲到了阳台上,他向下看了一眼,叫道:“你在这里陪着班波,我去追威塔!”也从上边跳下去。
夏丽敏扶着班波走出书房,走廊一侧的一间房门啪地被打开了,威斯理怯生生地走出来,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们。“你们在干什么?”
班波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咽声道:“威斯理,你怎么出来了?”
她们走过去,班波蹲下身将威斯理紧紧地抱住,眼泪刷地又流下来。夏丽敏担心郑长城的安危,拍拍她的肩头说:“班波,你跟威斯理去房间里躲一躲,我下去瞧瞧!”
丛林—别墅2005年10月22日上午
噗地一声,6号打过去的发烟榴弹在悍马车旁边爆炸,桑肯顿时看不到了目标,几乎同时,直升机的机头向下一压,20毫米的机炮和短翼下挂着的50毫米火箭弹,铺天盖地地打了过去,将悍马车周围炸成了一片火海。
桑肯气急败坏地逃离了B号猎场,他的步话机并没丢失,边跑边掏出通话,命令手下人马上开赴猎场,对苍狼几个人实行剿杀。在这之前,他为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黄哲,以便将那40万美金稳稳地揣入私囊,已下令原先在猎场边缘巡逻的部分看守人员撤离。
跳上停放在草地上的悍马车后,他发动车子后掉头朝营地冲去,并将油门加到了最大,悍马车一路吼叫,像头疯牛似的钻进了营地的大门,守在门岗里的卫兵还没来得及将栅栏拉开,悍马车便一冲而过,将它撞得粉碎。
悍马车戛地在武器库前刹住,扬起了浓浓的一片尘雾,桑肯杀气腾腾地跳下车来,冲着把守在门口的两名卫兵喝道:“快开门,我要拿挺重家伙!”
手下人见他眼中充血,咬牙切齿的模样都惶恐起来,赶忙将库门拉开,桑肯一头扎进去,转眼出来时,手里已经抱着那挺美式的M134762毫米加特林转管机枪出来,左手还拎着一箱子子弹。那两个人瞧见他居然将射速高达每分钟6000发子弹的重火力拿出来,脸上都变了颜色。
桑肯将机枪和子弹扔进车厢后,马上又开车冲了出去,再驶到大门时,他停下来冲着一名看守一指,“你,上来替我开车!”
那人应声,拉开车门跟桑肯换了位置,驾车朝着B号猎场冲去。桑肯三下五除二地将悍马车的顶盖拉开,将加特林转管机枪架在车篷上,一心想着冲到猎场后将叛乱者轰得尸骨无存。
遵照他的号令,满载着看守人员的3辆悍马车赶在桑肯前面冲到了丛林边缘。10分钟之前跟桑肯搏斗的苍狼等人已经逃离了这里,只留下一摊摊血迹,看守们高举着枪械,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有的还冲着天空开火,3辆悍马车眼看便要冲进林子里。
“轰”“轰”两声巨响,预先埋在树林边的D-86式反步兵地雷被碰响了,800枚钢珠像瓢泼似的飞了出去,两辆悍马车被炸得翻了个儿,火光中看守们一片惨叫,非死即伤,有两人的一只胳膊和两条大腿飞出了几丈远。
埋伏在丛林里的“黑狐”队员抛开伪装,开始用装有瞄准器的狙击步枪朝着目标射击,JHC的看守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搞得晕头转向,原本想着只是进来解决几个暴乱的人兽而已,谁想到竟会跟特种部队遭遇!
其时,“黑狐”队员早已经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将暴露在草地上的JHC的看守当成了靶子不停地射击,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剩下的趴在地上哪里还敢抬头。这时,桑肯的悍马车也冲到了,他一瞧这情形便知道不好,只怕是碰到了警方的伏击,他将脑袋从车篷里钻出来,大叫一声,抬起了转管机枪朝着树林里扫射。
一口气地射出了3000多发子弹,打得地上飞沙走石,不时有碗口粗的大树被拦腰扫断,“黑狐”队员们没有想到对方手头居然会有这么猛的火力,一时间被泼雨似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烟雾弹!”1号冲着队员大声喊着。
立时,4枚烟雾弹一齐投了出去,乳白色的烟雾把桑肯等人的视线遮挡住了。弹雨顿时便稀疏下来,趁着这工夫,1号发号施令,全体队员向林子深处撤,而3号则调转了呼叫频道,召唤停在古提纳河对岸的直升机前来支援。
“黑狐”队员在回撤时,已经在适才埋伏的地方放了4枚D-86式反步雷。JHC的悍马吉普冲破了烟障,机枪号叫着,掩护着其他人向里面杀过来。1号和2号同时扔出了一枚手雷,在悍马吉普前连续炸响,然后一起回撤。5秒钟后,7号按下了D-86反步雷的起爆器,在一连串的爆响中,1600枚钢珠飞了出去,将攻进来的看守炸得哭爹喊娘。
军用直升机很快就飞到了丛林的顶空,桑肯见了暗暗吃惊,调转枪管朝着天空射击。1号朝着6号大声命令着:“莱拉,发射黄色发烟榴弹,掩护直升机!”
噗的一声,6号打过去的发烟榴弹在悍马车旁边爆炸,桑肯顿时看不到了目标,几乎同时,直升机的机头向下一压,20毫米的机炮和短翼下挂着的50毫米火箭弹,铺天盖地地打了过去,将悍马车周围炸成了一片火海。
剩下的几个散兵残勇这才明白碰上了正规部队,吓得纷纷缴械投降,哀号着:“别杀我们,别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