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一天……对了,那个胖子跟那个小姐吵了一架后就摔门跟那个年轻人走了。第二天我再去时,那个小姐就拉着我的手问我见到他先生没有,我才知道那家伙一夜没归,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听着这话,郑长城能够想象得出黄哲那副暴戾颓废的模样,他虽然从权力的高位上掉下来,成了丧家之犬,但行为习惯上,他还是丢不掉自己当官时养成的那种颐指气使的做派。
“那个女的,她后来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邦沛继续问那女佣。
“她去哪里,又怎么会跟我说?我记得那两个男的走了后,她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后来她也不敢出去了,只是哭。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她突然连着出去了两天,回来后显得害怕极了,连哭都不会了,她说她不敢再在这里呆,要搬到别的地方去,叫我不用来了……”
邦沛听到这里,看看郑长城和夏丽敏:“我想,现在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房间了。”
邦沛带着几个警员,郑长城和夏丽敏跟随他们走到电梯前。那女佣追上几步问:“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邦沛回头丢下一句:“还得劳驾你等会儿。”
公寓最顶层只有一套房子,走廊里有门通向楼顶露台。邦沛和郑长城等先看了看露台,回到房间门口,跟随而来的管理员已用备用钥匙开了门。邦沛从腰间拔出手枪,第一个冲了进去,郑长城和夏丽敏紧随其后。
公寓面积很大,除了宽敞的客厅、饭厅和起居间外,还有5个房间。果然没有人,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到处发散着潮霉味儿。邦沛按了一个开关,室内亮堂起来。他朝四下里指了指,警员们立刻分散开,在每一个房间里搜寻蛛丝马迹。
郑长城和夏丽敏跟随邦沛进了最外边一间卧室,从放在门口的拖鞋、桌上的烟灰缸能够看出,这是个男人的房间,极有可能是李新的,黄哲和周雪应该是住在一起的。郑长城打开衣橱,看到里边挂着的几件服装,便知道这个判断没错。他伸手在每件衣服的口袋里摸索,另一边夏丽敏拉开写字台抽屉检查。突然他听她叫道:“你们过来看!”
夏丽敏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发现了几只火柴盒大小的透明塑料袋,每只都是空的。邦沛拿起塑料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说:“装毒品的袋子。”
正在这时,只听泰迪在隔壁房间喊:“找到了,警长。那个中国女人留了条子!”
邦沛和郑长城夏丽敏忙赶过去,只见泰迪举着一张纸片,报告说:“她在这上面留了言。”
邦沛接过纸片,看了,递给郑长城和夏丽敏两人看。
字是写在一张淡黄色自粘贴上的,不过是一句话:
“我另搬地方住,你要是回来,打手机找我。雪。”
郑长城沉吟道:“周雪有手机?嗯,这就好办了!”
邦沛早在一边向泰迪挥了挥手:“把那女佣带来!”
不一会儿女佣从楼下被带了上来。邦沛问:“告诉我这里那位小姐的手机号码。”
女佣摇头说:“不知道。”
邦沛打量着女佣,见她不像是撒谎,指着客厅里的电话机又问:“这个电话号码呢?”
女佣报上一串号码。
郑长城见邦沛的小眼睛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神情,马上明白,黄哲周雪他们既然在这里住了不算短的时间,肯定周雪的手机和这部电话通过话,检索这部电话的通话记录,就不难查出周雪的手机号码了。
果然邦沛已经在吩咐泰迪:“通知电信局,马上调出这部电话大半年来全部的通话记录!”
阿兰辉兹大酒店2005年9月10日下午
周雪用戴着手铐的手,摸摸索索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破布,捧在手里,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救他们吧,迟了,他们都要被当成猎物给人杀死……”
阿兰辉兹大酒店是苏鲁密市最豪华的旅馆之一,周雪就住在这座酒店内。
正是那部公寓里的电话暴露了周雪现在的藏身地点。
当泰迪从电信局拿到黄哲周雪公寓里电话的通话记录后,没出所料,上边有3个和这部电话有通话记录的手机号码。记录单上的通话记录少得可怜,也是,他们潜藏在这里如惊弓之鸟,又敢跟谁去打电话呀?邦沛和郑长城夏丽敏判断,这3部手机的持有者应该分别是黄哲、李新和周雪,他们其中某人在外出时,免不了有事要打手机跟公寓联系。
当技术监控准备作完后,邦沛让泰迪开始拨打这3部手机。前两部电信系统声音告知已停止使用,第三部虽是通的,但铃声响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接听。泰迪又打了两次,终于有人接了,泰迪“喂喂”了好多声,但电话那边却没有人答话,只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后来终于传来战战兢兢一个字:“谁?”但还没有等到泰迪搭话,大概觉得不对劲,对方即刻关了机——前后接通不过有10秒钟。
但有这10秒钟足够了。
技术监控部门马上报来接听手机的所在地点,是阿兰辉兹大酒店。
颇具戏剧意味的是,那酒店就在第11警署的对面。
看来周雪是真的害怕自己也身遭不测了!
夏丽敏看看郑长城,两人会心地一笑。他们之前达成的共识到底是没有出错。
待他们和邦沛等人赶到阿兰辉兹大酒店时,服务小姐几乎一眼就从夏丽敏手里的照片认出了周雪,告知她住在1216房间。他们又从服务小姐那里还了解到,自住进来后,周雪就很少外出,吃饭也不到餐厅去,而是打电话让侍应生送进房间。
郑长城特别询问了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回答是没看到,周雪一直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郑长城对夏丽敏说:“看来黄哲是真的跟她失散了,我看没有必要对她进行监控,马上把她缉拿归案吧!”
夏丽敏表示同意,两人把意思对邦沛讲过。邦沛当下安排郑长城和夏丽敏守在大堂,以防上楼时周雪下来,随后带了人跟着服务小姐,来到12层16号房间门前。他先隔门听了听,见里边没有什么响动,这才冲小姐点了点头。
小姐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
“您好,服务员,来做清洁卫生的。”
里边有了轻微的响动,接着,有人从门上的猫眼朝外边看了看,邦沛等早就闪在了一边。“进来吧!”门开了。
泰迪第一个冲了进去,只见一个身穿睡衣的女人站在门后,手里拿着一把木梳,脸上没有化妆,有些憔悴,全身上下泛着一股慵懒。她见到警察闯进,脸色大变,手里的木梳啪地掉在地上。
“是周雪小姐吗?”
女人惊愕地看着邦沛,呆了呆才颤声说:“是。”
“很好!”邦沛说,“有人在下边恭候你。”
邦沛带着周雪下了楼后,泰迪则留下来查看房间。周雪战战兢兢跟着邦沛一出电梯口,看到守在大堂里的郑长城和夏丽敏,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站稳了,脸上全无血色,嘴里喃喃道:“总有这一天……总有这一天……”
郑长城轻松幽默地用沧海话打招呼:“千里遇故知,沧海市歌舞团的台柱子今天可少了台上的风采啊!”
夏丽敏上前给周雪戴上了手铐。
周雪本来哆哆嗦嗦,可是突然间神情有了转变,怔怔地看了看郑长城和夏丽敏,眼睛里闪出一束亮光,激动地颤声叫道:“警察老乡,快救救黄哲……”
郑长城问:“他在哪里?”
周雪鼻子一酸,哇地便哭了起来:“你们快救救他,他被人抓走了!”说罢身子软瘫得几乎要倒下。
夏丽敏扶住她,说:“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哭?”
周雪哽咽着,忙回答:“是!”忙用手掌去擦眼泪。
夏丽敏竭力想板着脸,但看到她那副可怜模样,又有些不忍心,缓和了声音:“别慌,慢慢说,黄哲现在到底在哪里,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跟李新一起让人抓了?”
“是被一起抓的……关到丛林里,每天都可能被打死!”周雪说着,眼泪又刷地流了满腮,身子不住地发抖。
“你还知道什么?说!”郑长城追问。
周雪用戴着手铐的手,摸摸索索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破布,捧在手里,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警察同志,你们快去救他们吧,迟了,他们都要被当成猎物给杀死……”
郑长城一把抓过那块破布,见上面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了4个字:快救救我!
更让郑长城、夏丽敏和邦沛吃惊的是,这块破烂的布条竟然跟李新身上所穿的布料一般无二。
周雪哭诉:“他们被关在林子里,成了****!”
3人大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