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手持断刀落回地面,回身又斩倒数人,战斗结束。守山方全灭,攻山方死了三人,伤了两人。
秦顾冲不理伤者,殷勤上前,“贤弟好本事,料敌先机,不然真叫他逃了。也不知这些人跑来寒潭做甚?”
“等他来告诉我们。”恨天盯着荡漾的潭水,一语双关。
凌空斩击只是砍在剑刃上,并未伤人。就看这寒潭水,是否也能对天武者产生威胁了。
话音刚落,就见快回复平静的水面上,突然鼓起一个水包,接着乌鲁破水而出。
恨天眉头微皱,挥臂甩出断刀,再将乌鲁又咂回水中。
可奇怪的是,乌鲁被砸中前后的反应,相当诡异。就好像他看不见断刀,直到被砸中,才回复一丝清明。
寒潭也并不像传言中一样沉木落羽,至少乌鲁就在水中扑腾,并未沉底。只是他的神情,总让人觉得诡异。
一会清醒,一会迷糊,不断反复上演。但有两个字说得很清楚,救我。
“拉他上来!”恨天怀疑这就是潭水威力,让人解下死尸的腰带,系在一起搓成长绳,套在乌鲁身上,把他拉出来。
脱离潭水的乌鲁对先前一切闭口不谈,硬着脖子说什么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想死还不容易?”恨天哼哼冷笑,伸手抽出身边百夫长的长刀,将乌鲁当头劈成两半。从他的反应来看,他脱离潭水后再未迷糊过。
换言之,潭水能使人产生幻觉,哪怕天武也不例外。可要怎么做,才能同时将五名天武,统统打入潭水之中呢?
报仇的信念不想则罢,越想越难自制。恨天甚至有打算直接杀掉秦顾冲,走脱一两个天武怕什么,大不了……
“贤弟你看!”秦顾冲突然出声。
原来是被斩杀的乌鲁倒在地上,从他怀里掉出羊皮卷一张。
拾起羊皮卷,打开竟有四尺长,两尺宽。羊皮卷上画着青山山脉的地形,每一座山峰都标注名称,还用红笔圈点。
初看还当是西域勘探的地形,可图上并无兵力布防。再说这羊皮地图画工粗陋,还不如往返西域的商家手里的地图。
等展开最后一段羊皮卷,秦顾冲却是激动的一把抢了过去。
“夜山秘宝!”
“什么!”闻达闻言语惊呼,他是武痴,除武诀外,自然也爱神兵。他全然忘了侯破虏的交代,以百夫长的身份挤到秦顾冲身边,看着羊皮卷眼珠都快蹦飞出去。
其余人大多是西垂本地人,也都听过吕夜山的传说。虽然兴奋,却并不敢向闻达那样没有规矩。
恨天伸手把羊皮卷抽回去,能明显看到秦顾冲和灵几名天武者的眼神交流。他本就是寒潭铺人,又在大将军府长大,自然也听过吕夜山的传说。
他见秦顾冲几人眼热的模样,计上心头。“夜山秘宝,那就是神兵喽。此地正是传说中,吕夜山铸成神兵的寒潭。你们说,神兵会不会就在寒潭之中?”
肯定是啊!
众人心里都升起相同的答案,再看寒潭四周湿漉漉的地面,散落的器具。这些西域武者,不正是想掏干潭水,一窥潭底么!
闻达所以心思都在羊皮卷上,没有看到秦顾冲询问的眼神。其余三人不过天武三重上下,实力还不如秦顾冲。
秦顾冲眼珠一转,“贤弟所言甚是!可寒潭诡异非常,沉木落羽。就连西域的天武强者,也只能保持片刻清明。”
闻达急吼吼接话道:“而且寒潭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看四周积水许多,可寒潭水面并不见下……”
秦顾冲硬生生把闻达更多的废话瞪回肚子,这才接着说:“若论实力,眼下仅贤弟有资格下水一探。”
“不妥。”恨天当然不肯下水,借言道:“从刚才西域天武的表现来看,潭水似乎能使人产生幻觉,若我下水,产生幻觉后乱开杀戒,你们如何抵挡?”
秦顾冲眨巴眼睛,这倒是没有考虑周全。
只听恨天又道:“不过当我们将西域天武拖离潭水后,他马上便回复神智。这至少表明,天武境的武者,能够抵抗潭水所产生的幻境。”
“贤弟你盯着我……”秦顾冲后退两步道:“你不会想要我下水吧?”
恨天捡起拖拽西域天武的绳子,道:“放心,如有意外情况,我会及时拖你出来。”
秦顾冲自然不愿,神兵毕竟只是传说,就算现在有羊皮卷,可卷上又说神兵就在潭底么?没有!
别说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为此冒险。
“闻达,你下!”秦顾冲马上找出替死鬼。
“好!”闻达欣然答应,接过绳子往腰上缠了两圈,纵身跳入寒潭,半点犹豫也没有。
潭水刺骨,闻达入水后将真气运至全身,到不觉冰冷。他浮在水面等了一会,并未发觉有何幻象,便深吸口气,沉下水面。
闻达的作为叫岸上的人好一通忙活,用尽死尸的裤腰带,把本就不短的绳子接得更长。可绳子放出近三分之二时,拖拽的力道突然停了。
秦顾冲站在岸边急令:“快往回拉!”
众人七手八脚都上前帮忙,其余三名未暴露的天武者也想探知神兵的信息,不自觉也往潭水岸边靠近。
恨天见此良机,那里还有不动手的道理。
只见饮血无声无息从掌心探出,于此同时,他已越过拉绳的将士,站在包括秦顾冲在内的,四名天武身后。
杀意起,腥风乱,饮血出,细雨现。
四天武背生寒意,回头惊呼:“(贤弟)你做什么!”
血雨腥风!
回答他们的只有密集的血雨,不等血雨满天,恨天手腕一翻,漫天血雨交织成一条流淌的河水。
惊涛拍案!
血浪势如海啸,带着卷袭天地的威势扑击而去。
秦顾冲四人本就是被偷袭者,先前的血雨的攻击,就让他们异常狼狈。眼下密集的攻击变成惊天一击,如何能挡?
敢有强提真气硬挡者,口喷鲜血摔入寒潭,只见血染潭水,不知是生是死。
只秦顾冲老奸巨滑,并不硬挡,而是借力腾空。但他未料到恨天这一击如此之猛,也被震得虎口发麻。
在看手中宝剑,竟已惊出裂纹!
这可是天品下等兵刃,竟被区区刀气震裂!
而且这等血红色的刀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秦顾冲只吓得肝胆欲裂,那里还敢追问恨天原由,掉头便往连云城方向飞去。
可他的命运就同乌鲁一样,刚刚转身,就见恨天已等候多时。双目中充血的血丝,似有不共戴天之仇,欲找人发泄。
“给我……死!”
事情发生得太快,还留在岸边的兵将根本没闹明白发生何事,手里还抓着绳子呢。只听头顶一声暴喝,便有一人影急坠寒潭,炸起数丈高的水花。
又觉绳子一紧,双手亦难抓握,勒破掌心皮肉。
原来是闻达浮出水面,见同行天武中,三人生死不明,正欲腾空战恨天,却又被坠落的秦顾冲砸回去。
他倒真不愧是武痴,慌忙间还能抽走将士手中的绳子,灌入真气,以绳做鞭,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后,反卷向上,捆住恨天脚踝,猛力下拉。
恨天身行不稳,挥饮血,断长绳。可他毕竟不是天武,不能凌空飞渡。无处借力下,也只得向寒潭掉落。
他手持饮血,左一刀力劈华山,右一剑横扫千军。会的招数本就不多,只胜在快准狠三字。
十数道剑气落下,斩得潭水纵横密布,水花四起。三名生死不知的天武惨被分尸,鲜血染红大片潭水。
闻达使一对雌雄短戟,可分可合,戟名无双,乃天品中等兵刃。守得密不透风,还顺道救下秦顾冲。
接着两人对拼一记,恨天仗着饮血之利,磕裂一短戟,借力后翻想要上岸。
闻达惊于天品中等兵刃一击欲裂,反应却是不慢。一抖腰间长绳,长绳如影随形,又缠住恨天。
只听扑通一声,恨天又被拖回水中。可怜他自幼习武,却不熟水性。一入寒潭,便连呛两口潭水。
“原来你不会水!”闻达见状大喜,把恨天拖离岸边。
秦顾冲此时也强压内伤,怒问:“你到底是谁?”
恨天乱舞饮血,剑气四射而出,倒是稍稍减缓下沉。若无人打扰,他倒是能凭借反冲的力道上岸。
可闻达却不会给机会,长绳每每掐准时机,把刚要上岸的恨天又拖拽回去。
“杀!”
恨天怒急发狂,憋住一口浊气,使出最大力气,一剑横舞!
只见饮血刃口出,放出一道形同实质的剑气,形如弯月,色如鲜血,势如海啸!
闻达与秦顾冲急忙全力招架,都并不去硬挡,而是以带偏剑气为主。
只见雌雄双戟合而为一,闻达暴喝一声,戟尖点中剑气下放,猛地向外一挑,竟真把剑气挑去一旁。
可就苦了岸上的兵将,惨遭无妄之灾,命好的魂归地府,命差的守着残躯痛苦挣扎。
恨天横剑斩出并未停止,而是剑向后拍,借着潭水反推,猛向秦顾冲扑杀过去。
“你别……闻达救我!”秦顾冲本就是惜命之人,见恨天凶神恶煞的模样,只顾连连呼救,却是忘了可以腾空飞离寒潭。
转眼间,恨天已经近身,闻达也飞至恨天身后。两人同时出手,后者要围魏救赵,前者却以命搏命。
只听一声脆响,饮血先一步撞在秦顾冲的宝剑上,宝剑顿时磕出裂痕,眼看就要剑断人亡。
这时无双戟紧随而至,恨天感知危险侧身闪避,仍被洞穿右肩。
伤痛令恨天狂性更甚,转身抓住闻达腰间坠下的绳子,猛地把闻达拽回水中。右脚上钩,饮血从脚尖探出,刺入秦顾冲的腰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