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依然在烧。
火浪翻腾的世界,到处都是卷起的火舌。
淡淡的药香味,在火域萦绕,万古不散,激醒了来至异界的灵魂,又或者说执念。
单易凡的声音,在火海内无生无气响起:“这,这是哪里?是地狱么?”
火舌打着卷,升向望不到尽头的苍穹,一个莫名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
“这儿,是家,你回家了。”
化成一团白蒙蒙光球的单易凡在火海内四周观望,却不见‘沉甸甸’和二毛踪迹。猛然间,在这无法理解的世界,听到这莫名的声音,心中顿生一股慌张和恐惧:“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你在哪儿?”
伴随这句话,单易凡跟前,忽然火浪一卷,一团同样白蒙蒙的光球,幻化成一个虚幻透明的人影。
“我?我是你,又不是你。”
在这无法解释的世界里,环境下。
眼观鬼神般出现在眼前的透明人,单易凡响起了口咽唾沫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模糊的透明面孔,似乎在表露着无奈,同样也深带困惑。
“我也不知此地是哪里,更无力擒你前来。至于我是谁?你能先答应我一个请求么?或者说,能可怜可怜我,完成一个将死之人,化为浮沫前的愿望么?”
单易凡一愣,特么自己都变成这个熊样儿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力,在这种狗娘养的环境下,去完成你的愿望?自己竟然没到传说中的阎王殿报道,带着毛弟跟豪哥团聚,特么哪个狗圈的把自己弄到了这里。
不过,出于怜悯和同情,行事一向武断和辣手的单易凡并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尽管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只是顺然的点了点头。
模糊的面孔似在露出一丝欣慰,徐徐说道:“那么,你同意了,作为报答,我允诺你承继我的一切,一切一切。你先不要说话,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是你带着这片火域突然闯来,也许,我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语气中似饱含着太多心酸,转而,继续说到:“此域火中,辉鸿的奇药绝香,给了我片刻珍时,我感激它,也感激你,谢谢你。”
看出单易凡心中担忧,对方解道:“你放心,你不会永远被困于此地,也许就在下一刻,你将重获新生。你只需要记住,你答应了我的请求,代我受今生罪业,我便还你一线重掌天命之机。”
说着这些话,透明的身躯开始在火域内,化为光沫袅袅升腾。
“最后一句,贵人尊号?”
单易凡恐慌的看着即将消失的人,身在未知之境,他还没琢磨透对方话中的意思,可就连这最后一个声音也即将离去,心中顿生寂寞的恐惧:“什么意思?什么我代你受今生罪业,什么尊号?什么乱七八糟的,哥叫单易凡,你还不能死,喂,你听到没?这地方太特么吓人了,我不许你死,你跟我再说说话儿。”
浮沫冉冉别离,换成一句今生无憾的大笑。
“哈哈哈,天意,冥冥之中天意也,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上苍待我不薄。那么,另一个我啊,珍惜你即将获得的新生,珍惜你身边任何一个存在,放开你心中一切心结,用心去察觉他们心底的泪。”
“单易凡?好,好哇,吾即归去,吾即重生。最后一点小小的请求,替我孝顺那个连袜子都会穿错的不合格的父亲,吾无憾去矣。”
“哗”
浮沫升而散落,撒了单易凡满头满脸,错,是撒了光球一个‘体无完肤’。
斑斑光泽汇入朦胧光团,彼此交融,再不分你我。
单易凡惊慌喊叫:“什么今生罪业,什么吾即归去,吾即重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喂,喂,再跟我说句话,最后一句,拜托。”
熊熊火舌往来交错,竟听不出半点燃烧的声响,无穷无尽的火域,宛若绝望的冥火深渊。
倏然。
单易凡眼前火海汹涌,火浪滔天,惊现无数电闪雷鸣。
一道破世炙光从眼前炸开,单易凡只觉眼前一刺,还未看清状况,热辣的感觉便从喉咙引出,接而,“噗”一口黑血朝前方喷了出去。
“嗤啦”
黑血溅撒,立刻将眼前景物腐蚀,化出一团黑烟。
单易凡陡然觉凉,便感一触丝滑从身体离开,落在了地上。
“嘶嘶”
连带丝绸被褥,地面立刻被那口黑血蚀出一个焦糊的窟窿,此时,单易凡含糊脱口而出:“好歹的剧毒。”
回应这句话的,是惊喜的沉语,以及一只速度极快,攀在手腕的手:“脉象平和,性命无忧,少爷安逃死劫,世逢罕见。姐姐,姐姐,药。”
闻听如利刃,锋利有度的话,让单易凡猛然抬头,乍见心中多年幻想的偶像。
眼前人,虽不及自己紧逼一米八的身高,但装扮奇特,姿显一副韧度。一米七五的身板,身着一套干净利索的青衣劲装,肩膀上,突兀而出一截金丝缠绕的刀柄。
少年面容冷俊,剑眉剑眼,头顶箍着一束灰色马尾,乍然第一眼,颇似仙剑中的李逍遥。
单易凡嗡嗡的脑袋,瞬间被惊奇代替,颤抖的声音,说出对方难以理解的话:“窝槽,李逍遥,还是白发版的,偶像,我不是在做梦吧?”
恰逢此时,一支瓷勺,堵上了单易凡的嘴,一丝凉滑入口,立展奇效,令单易凡倍感气血舒畅的同时,眼前在出惊奇。
“噗”
半口汤药从口中溢出,双眼再无力挪动分毫,看着面前冰洁如九天之女,温旭如暖阳笼心,用之纯洁无暇,无暇无疵形容,都差之万里的少女,单易凡嘴角流着不知是汤药,还是口水,呆萌说道:“仙女姐姐。”
“噗嗤”
娇笑随着娇微一颤,少女平和的话却压盖不住真切的关怀:“少爷逢此一劫,莫不是嘴巴因这‘玄水甘露’而沾蜜,连凌霜都敢调戏而轻薄了。”
单易凡脑子一抽,瞬间,有点转不过来。偶像?仙女?这特么是地狱的阎王殿么?这待遇,谁还有心思去天堂。
默默无语,单易凡呆呆的,被动的一口一口承受着‘仙女’送来的‘玄水甘露’,偶像?仙女?这究竟是闹哪一出?
“咯噔”
心中响起前一刻在火域内那莫名的话。
“你即代我受今生罪业,我便还你一线重掌天命之机,作为回报,我允诺你承继我的一切,吾即归去,吾即重生。”
看着眼前温世仙容,斜里眼神撇过白发版的‘李逍遥’,单易凡心中大呼:“穿越了。”
心中定局已定,也只有被动接受这狗血的事实,哪怕自己再不相信,但观房内古世豪门布置,与眼前俩人,事实就是最有力的证明,穿越无疑。
电光火石间,单易凡脑海浮出俩人身份,眼前仙姿,名唤童凌霜,乃自己贴身侍女。白发李逍遥,名作童战,乃随身护卫,二人乃是亲姐弟关系。
名义虽与自己为主仆,但实际二人身份在自己所属的豪门中地位极高,自己本身也是推心置腹的把他们当姐弟对待。
此二人身份神秘,是这具皮囊五年前,欲悲愤离家出走时,在一处荒野所救,性命攸关,当即,便折返家中施救。由此,二人长年身伴左右,不离不弃,就此落根。
念及此,单易凡顿生惊愕,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们的身份?转瞬一想,火域内透明的人,带着无憾的人生,化作浮沫,与自己融合,再不分彼此。想来,这应该是他的记忆才对。
一口一口默默承受着要人命‘待遇’的单易凡,心中谜团重重,奈何,眼下不是思考的机会。此时心中,唯有一牵挂,毛小子哪儿去了?那口‘沉甸甸’呢?
“噗嗤”
笑声再起,童凌霜看着单易凡呆呆傻傻,目不转睛的萌样,把手中喂完的空碗交与弟弟童战:“在我印象中,易凡少爷这是第二次如此欣赏凌霜,让我想起了初识。”
单易凡呵呵扮笑,心中吼道。
“初识?让初识见鬼去吧,去他大爷的第二次,我只知道,现在才是初识。”
咳嗽俩声,未勉对方有所察觉自身异常,单易凡撤回眼中的‘欣赏’,循着潜意识的作风,躺了下去。
特么的这哪里是‘欣赏’,你直接说猪哥像比较让我容易接受,好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回病号吧,我现在是个病人呢。
刚一躺下,单易凡的双眼还未来得及伪装憔悴,一股暴躁的虎吼便掀起门窗,大老远,冲了进来。
“醒了么?我就说嘛,老子的种,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一颗黑丸子就一命呜呼,否侧,还不如死了干脆,丢人现眼。”
童战手中空碗一投,隔空让其稳稳落在桌案。
身影在单易凡误以为是‘超人’的理解下,横挡在床前,顿时,一股气墙护挡,密不透风。
单易凡心中惊呼:“特么神仙啊。”
床前,童战身影受声浪袭压,微微一抖,霎时,脚底生根,不屈不饶挡住声浪硬挺。
不见人,只闻声,虎吼再起。
“不错,受我旋照之力,不退分毫,战儿可谓天裂之域的龙中骄储。不像某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摆弄诗词歌赋,琴棋艺画,自负通天晓理,却连蚀心丹与补心丹都分不清,简直愚昧至极,愚不可教,不如死了干脆。”
童战身后,童凌霜隔空施礼,语中带求:“家主,少爷有伤未愈。”
风停,声止,房内门窗自行掩蔽,虎声渐行渐远,却饱含挫败:“如此逆子,有损我一世威风,与战儿相比,我宁愿没有此子,为何不死?”
床榻上,单易凡听着某人强势,咬文嚼字的训责,接二连三,口口声称要他死,身为T省架势堂的易二哥,勃然怒由心生,气得胸腹剧烈起伏。
童凌霜见状,哀叹一声,朝着童战挥挥手:“少爷刚脱死劫,需安心静养,凌霜、童战先行退下,若有吩咐,轻敲床榻即可,凌霜告退。”
童战转身,冷俊的面,尽显关怀,无奈,姐姐下令,唯有退身:“童战就在门外。”
单易凡无力摆了摆手,俩人随机掩门离开。
窗外,夜悄临,床榻上,单易凡心中掀起滔天怒吼。
“特么一个个都文绉绉的,连骂人都特么咬文嚼字,这特么究竟是哪一朝?哪一代?还我一线重掌天命?我先掌你个嘴巴子,你老子一见我就三句话,句句咒我死啊,这哪是当爹的啊。天呐,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空荡荡的心,得不到任何回答,此时此刻,身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单易凡默默轻念化为浮沫时,那人的一句话。
“代我受今生罪业,我还你一线重掌天命之机,吾即归去,吾即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