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人,可悲在做愚蠢的事。
麻雀妄想在掠食螳螂后,从狼嘴脱生,简直荒谬。
丝毫不把小九的死,放在心上,好像小九的死是那么的顺天应道,理所当然。
李阿贵的脸,笑的无比灿烂,气势也不复往昔那般高高在上。
这一刻,他面带慈祥,弯着腰肢,好似一位风残烛年、无依无靠的老人:“小狼阿,你可终于来了,你看看,贵叔为你打点好了一切,你满不满意?高不高兴?”
慈祥的面说着残忍的话:“虎堂没了,架势堂垮了,余孽全在这里,以后的T省,那就是你的天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狼,你告诉贵叔,你想他们怎么死?贵叔我。”
黑狼没有搭理李阿贵,一看到他秃顶下面,现在的这副伪装嘴脸,似乎自己都有一种即将恶心想吐的感觉。
黑狼径直走到小九的尸体旁,自顾自的说道:“你急匆匆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你我兄弟一场,却不该为死人挡枪,向我出手。”
李阿贵哀气长叹一声:“年轻人嘛,总是这么浮躁,唐突,看不清眼前局势,小狼啊。”
黑狼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盯着李阿贵,若不是身上几处内伤和骨折的伤势,他恨不得立刻对其殴打一番:“我最讨厌这句话,尤其是当它们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有,从现在起,叫我狼哥。”
李阿贵连忙点头哈腰,笑得不亦乐乎:“是是是,狼哥,狼哥,你看我这老糊涂。”
愕然,黑狼左手猛的掐住眼前李阿贵的脖子,把他提的跌跌撞撞,犹如提小鸡般,来到老虎的尸体旁边,平静出口:“跪下。”
李阿贵一愣,精明的他,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黑狼冷冷转过身,冲着门口李阿贵以前的手下,此刻自己的兄弟挥挥手:“他耳朵聋了。”
“砰、砰。”,俩声枪响。
俩颗子弹,痛快的从李阿贵膝盖骨穿透,李阿贵惨叫一声,顿感无力,“噗通”,带着碎裂的骨头,重重跪了下去,鲜血从膝盖瞬间殷出一片。
黑狼平静的细说着往事,好似法庭上的法官在庄严宣判:“老虎,一个憨憨傻傻,淳朴善良的人。十九年前,一场本可以避免的车祸,夺走了他的一切,我说的没错吧?故意行凶擎事者,李阿贵。”
李阿贵咬着牙,默默无语,膝盖骨的碎裂,导致他精神恍惚,眼前忽然再现当年一幕。
K市一处偏远的农家小镇,一个手提‘菜篮’的孕妇挺着大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用手撑着腰肢行在人迹寥寥的柏油路口。
倏然,一辆黑色轿车无视红灯指示,急驶而过。
菜,散了一地,带着露水的新鲜叶子,是女子精心挑选,要为自己男人煲汤的菜梗。血,流了一地,陷在死亡线上的女人第一句话是“我的孩子。”
“呼”轿车残忍而过,醉醺醺的李阿贵拍打着方向盘,发出没有良知的大笑。
画面一转,工厂内,黑狼的声音仿佛从地狱冷冷传来:“磕头。”
李阿贵死死咬着牙,裂骨的痛从膝盖传来,他的嘴皮子发出一阵哆嗦,分毫未动,似乎想为一代江湖老大保存最后一丝尊严。
“嘭。”
黑狼的脚从背后猛然一踹,承受不住的李阿贵顺势一个响头扣在了地上。
丝丝鲜血从还未愈合的伤口砰裂,顿时,从缠满了绷带的大腿上渗出一片,黑狼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掐起李阿贵的脖子又提到二毛身边:“他,是一个孩子,一个本该在学校里接受良好教育的孩子。我承认,他不是一个好孩子,但他的某种爱好,一不伤天,二不害理,更重要的一点,他比你懂江湖道义,磕头。”
李阿贵沉默未语,死不肯承认眼前事实。
二毛见状,犹如一个泼妇般尖叫一声,伸出爪子又撕又抓,顿时,把李阿贵的脸抓了一个血肉模糊。
黑狼冷冷看着,漠视二毛的报复,听着恶人的惨叫。
随后,死神的手再次提起无力的人,来到单易凡跟前:“沉甸甸幕后的雇主就是他,是他一手经营策划,坑了老虎和你们,让你们火拼。另外,是我杀了庞承豪,但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庞伯父当年也是被他用这种手段害死的,所以。”
黑狼用脚踢过小九手上的匕首,踢在单易凡面前:“杀了他,或者杀了我。”
一语惊人,众多保镖连连惊呼:“大哥”
“狼哥。”
黑狼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催命般继续说到:“我想看看你究竟配不配做庞承豪的兄弟,杀了他,或者杀了我,放心,我不是李阿贵。”
“哈哈哈。”
一股凄凉的笑忽然响起,单易凡笑声过后,是李阿贵语无伦次的哭求。
“小凡,不要冲动,千万别做傻事,小狼是在跟你开玩笑,他在开玩笑。”
李阿贵颤抖着,哆嗦着,抱住黑狼的大腿:“小狼,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想想看,你不是很喜欢燕儿,现在庞承豪死了,正好没人在跟你抢。”
黑狼忍着从腿上传来的痛,一脚将李阿贵踢翻:“我说,喊我狼哥,燕儿不是筹码和货物,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这句话,你没资格当一个父亲。”
语气狂升,黑狼猛然大喝:“单易凡,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动手,如果你还是庞承豪的兄弟,就别浪费眼前这个机会,因为我的心还在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
见求助无效,李阿贵再次把劝说对方换成单易凡:“小凡,求求你,我求你你,不要杀我,我给你磕头赔罪,放我一马,我还不想死,我。”
“噗嗤。”
刀入心窝,不给对手磕头赔罪的机会,单易凡果断出手,一刀结束了眼前人的罪孽。
“你不配,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李阿贵低下头,看着心窝的匕首,匕首几乎齐柄没入,可想而知,对方的恨有多大。
走在人生尽头,李阿贵觉得自己这一生,荒谬至极,那句自认的名言,最后一次缓缓出口:“年,年轻人,总是这么唐突,丝毫不给,不给婉转的余,地。”
眼前景象模糊,似回到少年时光,面对父亲的纰责。
“噗通。“
倒地声响,宣告一代江湖枭雄结束了一生的罪恶。
黑狼转过身,抬头看着门外的夜空,似在兑现自己的诺言:“以后的月亮,不会再被黑云掩藏了吧?最少,T省的江湖,不会再这么黑暗。”
单易凡看着身边不知何时走来的白鹭,这一刻,俩人相对无言,太多太多,无可言说。
“T省的道,还需要人去经营,你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人,至少比我合格,因为,你够狠。”
夜空中,乍现一朵红云,看似虚弱,竟破天映辉。
黑狼还是那么平静:“这句话,庞承豪也对我说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决定了他的命运。也许,他早就知道庞伯父的死因,但他的心,不够狠,在他眼里,我居然看到了怜悯这个东西。”
“呵呵”单易凡踉踉跄跄站起来,伸手拍了拍白鹭的肩膀,走到二毛身边:“所以,我们永远不会有火拼的那天,是该上路了,毛弟,麻烦你出去弄点汽油。”
二毛一愣,旋即明白,默默无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门口,十余名西装汉子,没人阻挡,他们不认为二毛会逃,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能跑到哪去?他能跑得过门口的车,和自己枪里的子弹么?
不一会,二毛手里端着不知道从哪捡的破盆子,带着浓浓的汽油味,走了回来。
眼中虽含泪,但嘴上却露着解脱的笑:“易哥。”
单易凡点点头,指着金属棺:“好毛弟,连同这玩意一起烧了。”
二毛甩手泼洒,看着汽油浇灌在金属棺上,透过上面的玻璃看着一名身穿古代红衣盛装,容貌绝世的女人,嘴里发出疯癫的话:“都是你。”
“都是你,你害死了猎豹和大熊,害死了豪哥,还要害易哥和你毛爷,都是你,老子对尸体没兴趣,但老子可以烧了你。”
痴狂的话,饱含着悔恨的泪,二毛掏出了打火机。
单易凡朝着白鹭摆摆手:“走吧,走吧,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告诉白小小,易哥答应带她乘船出海,我做不到了。最后,麻烦你代为照顾我的家人,和二毛的父亲,他的父亲还在医院,编个谎言说我们出国留学,不要告诉他事实,好让他努力赚钱,带着希望活下去。”
白鹭抿着嘴,浑身颤抖,泪流不止。
二毛牙一咬,破口大骂:“滚,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我们,我和易哥不会怪你,因为,我们知道你有苦衷。最后一句,白哥,麻烦你在我的祭日,烧点纸人给我,记住,妆不要太浓,哈哈哈。”
“啊。”
白鹭扬天大哭,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生死离别的画面,一瘸一拐着闷头冲了出去。
门口,抬头看着夜幕的黑狼说着奇怪的话,随着视线内,夜空红云的面积欲来越大,感受着来自大气层高空俯冲的气流压力,他长发狂乱凌舞。
突然,声音频率极变,冷血的黑狼惶恐的咆哮:“该死,居然是陨星,快上车,逃出去,这颗陨星太大,鬼知道会不会毁灭整个码头,快跑。”
不容多说,他的手下何其精明,甚至在此之前,有几个预感强烈的家伙,早已经慢吞吞挪移着了。
如今老大发话,他们哪敢不从?只见,人影狂奔,工厂外,五六辆轿车内,顿时被人体挤满。甚至,连黑狼的位置他们都没有留下,也或许,他们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带伤的老大,居然被甩出老远一大截。
“揪。”
一辆白色轿车漂移停顿,白鹭打开车门,栽起黑狼,驶向了远方。
“轰隆隆。”
巨雷震天,大地如万马奔腾,剧烈晃动,整个世界顿陷热浪与火光之中。
工厂内,单易凡轻轻的帮二毛擦去脸上的泥污和血迹:“好毛弟,怕疼么?”
二毛呲牙咧嘴笑着,噙着眼中的泪,手中起火的打火机落了下去:“难道比那条蛇殴打我的小兄弟还要疼?”
“轰”
火海翻腾,工厂内瞬间一片通明,靠着金属棺材的俩人,丝毫感知不到灼烧的痛楚,他们嘴里叼着化为灰烬的香烟,各自揽着对方的肩膀,笑着看完了人生最后一道风景。
意识欲来越朦胧,火海内,单易凡在瞌上眼皮的最后一刹那,似乎看到了老虎的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
随后,工厂外,响起了某人凄惨的诅咒声。
“天呐,那个该死的家伙放了我们的汽油,天呐,我们还不想死,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