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四爷,本名已被外人淡忘,甚至就连本家族人中,辈分轻微者,都很模糊。
天噷城的人,只记得在他那一时代,居家排行老四,故而,惯称他为‘四爷’。”
此人,年轻时,不爱美色,不欣仪表。独爱好勇斗狠,专挑天裂散域高手挑战。四十年前,曾名动大江南北,声荡广域八方。人称,疯子四。
因为,他动手,无论胜负,只出四招,又排行老四,故而,四爷之名的光环实在太强,一致强得令人忘记了他的本名。
家兄族弟五人,单易凡的爷爷,也就是单先成的父亲,排行最末。
并且,打小对单老四服服帖帖,敬慕的不得了,老四、老五兄弟俩人感情极为深厚,在血缘族亲之外,独立山头。更兼之,俩人行事作风,同样喜怒无常,一眼不合,那就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德行,时常联手斗得天裂群豪叫苦连天。
二十年前,一次意外事故中,单先成的父亲惨死,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只是知道,单家五位内老,卒一人,全族哀悼。
从此之后,成为独行侠的单老四,就从疯子状态朝着神经病的方向发展。随着年龄增长,人越来越邋遢。
也许,是怕触景徒伤悲,他长年不在本家,一直在外游离,也不知做些什么事。
终生痴狂武学,导致稀里糊涂过了璀璨年华,连一媒亲事都未娶的‘老处男’,对单先成那是视若命根子。
所以,每及四年,他便回来一次,一是挂念,二是看哪个**长在额头的混蛋,欺负他的‘儿子’。
可以说,单先成有如今强大的武力值和坐上家主之位,完全是出自单老四一人手笔。
尤其是家主之位,至今年逾八十的三位内老,仍对那个‘暴雨夜’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可怕的夜晚。由于他们反对单先成坐家主,导致他们在‘暴雨夜’中足足惨叫了一夜,喊哑了嗓子,抽麻了躯体。
他们的哭喊声,令天地动容,神灵怜悯。凄厉、痛苦的声音,让整个天噷城的人都犹如做了一场噩梦,也许,只有那些‘菊部’被撕裂过的人,方能明白当时三兄弟的痛苦,那是血的教训。
三位资格最老的内老,从此‘卧病不起’,一连半年都需要有人伺候,否侧,生活都不能自理。
至那以后,再没人敢挑衅‘四爷’的权威。
面对疯子也许并不可怕,但面对一个神经病,那特么简直太恐怖、太吓人了,我滴个小心肝啊。所以,这一路,单先成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过来了。
现如今,杖朝之龄,耄耄之年的单老四,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看着单易凡能过的平平安安,活的快快乐乐。再娶上一媒亲,为他添个灰孙子。
爷孙俩人在童战的陪同下步入单家豪府,起初,看门护卫还在纳闷,少爷这是从哪捡了个破要饭的。
但单家之人,门人门客,哪怕是护卫,感知力都非同凡响,单老四微微一露‘野驴’之气,俩个护卫就嚎叫一声,一个冲向了内堂单先成的卧室,一个连滚带爬跑向了深院的长老堂。
那俩个护卫听闻过在四年前,一个邋遢老头,巍立皇朝宗穹苍之顶,就因为在街上被一个皇朝宗的四代小弟子隔空吐了口口水,就一怒差点把人家的宗主一掌打死。
四年前,骇人听闻的邋遢老人出现在眼前,鬼知道这一次他会干出什么事儿,得赶紧让大长老他们知道啊,天呐。
童战,单四爷亦不生疏,就在单易凡救回童氏姐弟的第二年,回家探亲的四爷就大加赞赏了单易凡。
老人的眼光何其敏锐,尽管童凌霜毫无半点修为,但她知书达理,貌美天仙,性情温和,只是那一眼,就被内定是自己的孙媳妇了。
在说童战,老人凭气息风骨就能断定,他资质绝高,而且隐隐从身上透有皇者之气,修习武道更是进步神速,他日必是一方强储,能得此人才,对荒废武学的单易凡来讲,那真是天降甘霖,雪拾金炭,好的不能在好。
单四爷简单和姐弟俩人交代了一些事,直调侃的童凌霜脸颊绯红,红到了脖子根。
随后交与童战一本古朴泛着霉味的残破书卷,就返身朝着单家内堂的正房走去。
他留给单易凡的,只有屁股上一个浅显的鞋印,看得出来,即便是打,那也只是装腔作势,下不去真手,可怜老人心呐。
单先成书房。
内敛之气不外露,淡风一吹破百军。
虎躯、虎目、虎眉、虎气生生的单家家主正在思索考量着某些事,但闻一声嚎叫,一名满脸灰尘的侍卫就闯了进来,简单交代缘由之后,单先成喝退家院,一张脸变成了傻傻的笑面虎。
就在看门侍卫的脚跟刚一离开,一股黑暗掩过虎眸,单先成顿陷意识之境。
风儿吹,卷起飘渺烟尘,一双拳,击碎河山。
意识之境内,单先成虎拳如骤雨,砸向了一名衣着极其邋遢的老人。
老人“哈哈”痴狂大笑,轻描淡写,嶙峋的身体伸出俩双看似无力的掌。
顿时。
拳开风云涌动,掌扫山河色变。
俩人战意冲天,惊破重云,往来交错中,劲风肆虐而起,身段残影无数,光仗万辉,酣战淋漓。
片刻后。
摆设极其简单的书房内,单先成闷哼一声,一丝血迹殷出嘴角,虎步止不住狂退,直退到墙边,整个后背都镶进了墙里,震得整面墙,龟裂蜘网。
门口处。
单四爷一身破烂衣衫霎时震成布条,显露出一副不似年迈之人的有力之躯,脚下石板,寸寸而碎,双脚深深陷入地下,直至膝盖。
“哈哈哈”
痴笑声响,单四爷抽出双腿,迈入房内:“我儿勇猛,再不多时,我便不敌你手。”
单先成挥手擦去嘴角血迹,虎目中似有泪光闪烁:“父亲,儿想您,儿苦。”
八尺男儿,外人眼中雄虎强者,在此刻,扑跪在老人脚下,压抑不住痛哭,开始狠狠的抽噎。
单四爷抬起枯手,轻拍单先成肩头,白色的长眉下,一丝狠厉乍显:“忍。月姬的事,为父定然死不罢休,渊自在身为南冕之冠,人如其号,渊深难测啊。”
轻轻拉起单先成,为儿子擦去脸上的泪:“你可有把此事告知吾孙易凡?”
单先成痛苦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老人的心狠狠的哆嗦着,再次把单先成的脑子抱在怀里安抚:“我儿,痛煞我心,为父无能,不能护你周全,我,我。”
“吱呀”
单四爷双拳一握,恨意滔天。
单先成抬起头,把人父小心的推在椅子上:“月姬之事,儿能忍。但是,易凡对我存有太多误会,儿心力憔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情别离,无能为力,痛不欲生。”
单四爷摇头叹了口气:“不能告知他真相,难为你了。此事暂缓不提,眼下你可知为父为何回来?”
单先成恢复家主威势,一双虎目凛的吓人:“化鳞丹。”
“哈哈哈”
笑声起,单四爷一拍大腿:“没错,就是化鳞丹,如此圣物,焉能入那朝皇蝼蚁之口,岂不浪费?”
单先成舒缓一口气,平静说道:“此事我已谋划许久,大伯他们一致同意,外门长老也都准备妥当,只待信息确凿,定下日子动手。”
单四爷“哦?”了一声,笑呵呵的说到:“我那三位兄长果然重情重义,虽偶尔拘泥小节,但亲族血缘看的比什么都重,以前我行事鲁莽,对他们太多亏欠。”
单先成点点头,认同说道:“确实如此,本家如此团结一致,他日必可踏足真正豪列,与那东皇南冕之巅一争高下。”
单四爷老眼散发炯光,轻轻冷哼:“那就这么定下,除了干这一票,不知为何,我心甚由担忧。”
单先成问到:“可是为了易凡异样?”
单四爷惊讶道:“你也发现了?”
单先成凝重的点点头:“他的毒痊解,毫无半点的弥留瑕疵,甚至整个人都充满了强大的生命气息。哪怕月姬留下的‘玄水甘露’再有效,可也不能让他短短几日显露隆镶之气。虽然很薄弱,但却是皇极至至啊。”
单四爷心中也同样充满了疑惑:“隆镶之气,隆壤之息,古怪,太过古怪,难道说吾孙怀有奇遇?”
单先成摇摇头:“他近日并未远离家门,何谈奇遇。再者说,天裂一带,什么毛毛坑坑没被咱们挖过?”
“隆镶隆壤,此等高绝之息,可是与四大传奇,不不不,土氏地释君,俨然已经超越了东皇他们,据我所知,他俩那个遗孤,一个被穹苍天收为义子,一女下落不明,已消失近倆千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易凡谈何而得隆壤际遇?”
单四爷叹了口气,似为英雄而叹:“地释君,真英豪也,独力支天抗天,虽家破人亡,但此等辉煌,何人能及?我生不逢时,若早出千年,定然有幸目睹绝代风姿。”
单先成深表认同:“九息隆壤可涵纳万域之力,一息生白骨,一击破苍霄,奈何,却被外域神器致陨,苍穹天本身亦实力强深莫测啊。”
单四爷没有回答,把正题调回:“现今,顾全身家,才是大事,化鳞丹,吾儿志在必得。但易凡吾孙,状况难解,定也要护他周全,以免遭有心之人挂记。隆壤之息,太过棘手,一逢出,便是血海滔天啊。”
单先成郑重的点点头。
此时,日行西斜,话亦而止,单家家主命人开始备宴,以接慈父,同聚之欢。
太阳斜过,西厢院落内的单易凡对俩人的谈话毫不知情。
可笑的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今生的父亲和爷爷一直干的勾当,也是他前世所爱,当不知怎样?黑吃黑啊,这是架势堂的兄弟们的看家生意。
一方谋计,一方布云。
各种阴谋,皆在同时发生。
就在单家欲想抢夺他人之物时,做为被夺的人,也正在布置一桩天大的阴谋,一个足矣将单家连根拔起,彻底毁灭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