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而从简、从朴、从精,凡而平凡、平气、平心。我说是何方尊驾,原来是易凡兄弟啊,唉,任她芳香四溢,润脾清心,为今,飞利也只能叹而止步喽。”
小胖子颤抖着满脸赘肉,手中同样捏着一把灰色纸扇,斯文如斯,身上溢出一股‘铜靡’之气。
此人,乃天噷城富獒,庞氏大少庞飞利。
人如其名,父辈希望他能在商界,一飞冲天,利行为先。
庞氏基业天裂首屈一指,世代经商,富堪敌国,与单家乃是世交。故此,单易凡才取柔和手段以诗引见,而非直接暴力相阻。其二,首遇庞姓,让单易凡念及了故人。
“唉,小弟唐突,扰兄雅兴,罪过、罪过,还不走?”
单易凡对着场中女子一喝,碧玉年华的少女立即仓皇而逃,待行到远处,这才默默无闻,转身朝着单易凡的位置,施了一礼。
庞飞利摇头叹息,双眸忽然一亮:“易凡兄弟,天噷银雀楼,八方才子集会,为兄得知你有恙在身,需安心静养,这才没有通知,如今见你龙虎之气,那便与为兄一通前往如何?”
单易凡面带不解,凝眉问到:“八方才子?”
庞飞利含笑点头:“是也,舞姬世熏舞步五,舞老三。东篱菊下,菊花台李爱菊李大公子。书中黄金,书卓越,咳、咳,还有为兄,挥金如土,庞飞利,算上贤弟你,我们又齐了,快哉、快哉,哈哈哈。”
单易凡知道,庞飞利点出的名号,皆为自己多年的狐朋狗友,想必此番所谓的‘八方才子’,定然又添了新人头,才有这天噷城银雀楼一聚。届时,定然又是一番花天酒地,歌舞升平。
如今的单易凡已非当初的单易凡,若是平时,去一遭倒也是美事,但现下面对的可都是平生挚友,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的亲密度,要超越了自己与童战、童凌霜的关系,万一露出马脚?
单易凡胸中结下定局,拱手欠礼,故意咳嗽俩声:“咳、咳咳,庞兄美意,易凡却之不恭,奈何,恙伤未痊,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到这里,单易凡紧紧贴在庞飞利耳根,小声嘀咕:“兄可为弟求那书卓越临绘宫图,送至我府。”
庞飞利瞬间顿悟:“哦,妙,妙,妙极,如此一来,贤弟仍能补此一憾事,哈哈哈,那我?”
单易凡朝背后挥挥手,命童战牵过马车:“马车略备,兄可乘之,权当小弟为方才之事赎过。”
庞飞利大惊,瞬间,脸上荣光四起,也不拒绝,只见那简车猛然一震,剧烈摇摆不定,人已一头钻进,侍卫跟随远去,消失人流之中。
单易凡心中好笑,一辆破马车,闹得一个挥金如土的富万代,如中了状元郎。心中再次对那化为浮沫的自己,行事绝赞。
几年前,当世的单易凡曾许下一诺,天噷城位列豪门子弟,不可让座驾高过自己,否侧,后果自负。而单易凡自己呢?偏偏一出行,就是一辆破马车,还不让别人超过自己的配置,这特么谁还敢出门坐车啊,马车,已经成为了豪门子弟心中的奢侈品。
单易凡本家强势,小门小户,定然不敢违背。而他那些家势显赫的狐朋狗友,则推崇至极,一是顾忌友谊,二是真怕单易凡脑袋一抽,翻脸遣人,祸及无辜啊。
目送庞飞利离开,单易凡玉树而立,打开手中白扇轻轻挥动:“朋友,既完成任务仍不去领赏,为何还不现身一见?”
大街中央,唯见单易凡一人横挡,旁人皆绕道而行,莫不敢惹。
只听轻喝不现来人踪迹,童战身上,霎时涌起强烈的刀意,刀音撼神,只是针对别有用心之人,市街小贩和行人,毫无感知与察觉。
“嗡嗡”
刀意针锋刺心,令人脑现混乱,当即,来人立即现身。
酒楼拐角一处,一青年、一少女闪身而出,皆穿白净素衣,刚一出面,男子便拉着少女直接在大道中央双膝跪在单易凡面前,抱拳道:“小人南宫北,携师妹玉宝珠出至瀚渺小域,行万万里,跋山涉水,幕仰公子大名而来,愿拜入单家门房,求得功名,为公子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唯令是从,公子仁德,望求成全。”
跪在大道中央的白净青年南宫北,嘴一抿,似在做着内心挣扎,随后,重重一个响头,扣了下去。
“哦?”单易凡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摆,观量眼前此人。
白白净净,净净白白,面容俊俏,背负一柄利剑,乃是一名剑者,第一眼便给人气度不凡,颇像蜀山剑侠。
而少女,眸子清澈,气息纯暇,一眼便知,逢值浪漫天真。
观其貌,听其言,二人,不像别有用心之人,皆心底纯真。
但是,单易凡深知,那些踏入单家的门客,求的是玄功功法,与锦衣玉食,说是肝脑涂地,鞍前马后,那只是虚托,一旦某些人功力大成之后,便会立即离开,绝不拖泥带水。
说白了,人家是过来白吃、白喝、白住、白花来的,等什么时候自己混出名头了,直接拍屁股走人,那种所谓的真正忠肝义胆者,寥寥无几,少之又少。
从南宫北跪地磕头的一刹那,单易凡便察觉此人心有傲气,定然不是安心蜗居他人房檐之人,待他日一鸣惊人之后,亦和那些混吃混喝之辈一丘之貉。
“哼”
冷哼一声,单易凡合上折扇,遥指背后童战:“我已有护卫,你此言说,莫不是要离间我主仆关系?若真心入驻单家,可自行去纳考核,实力通过者,当享受功名之礼。”
南宫北抬头望过单易凡,看到其背后童战,仅需一眼,便知此人乃世逢罕见的御刀骄储,自己与他相比,根本就是萤烛之光。
但念及此番路途艰苦,亦发誓要为过世师傅照顾师妹,若不熬出名利,怎对得起自己一身傲骨?
南宫北不肯罢休:“公子,我愿与他试剑。”
童战刀气凌人,但凡修行者,都能看出南宫北与他的差距,玉宝珠见状,连忙出口相阻:“师兄,不可,我们不入单家便是。”
单家乃天裂广域真正的霸主之尊,虽说朝皇宗声势浩大,但连日来的细查暗访,南宫北一闻便知,若单家愿意,仅需十名长老级别的高手,便可半日踏平朝皇宗宗门。
更兼之单家对门客出手,极其大方。相比之下,此番,非入单家不可。
心中傲气狂升,南宫北直接站起,扬手一抬,背后利剑出鞘:“师妹休再多言,不入单家,我们此番跋山涉水,为何而来?刀者,出刀吧。”
单易凡轻松让步,把空间腾出,朝童战点头示意:“莫伤他命。”
童战原地不动,双目冷冷,刀不出鞘:“三招,你便可侍奉我家少爷。”
这一举动落在南宫北眼中,简直是奇耻大辱,对方不出刀也就罢了,还扬言只要自己撑过他三招,便可入驻单家。哪怕对方实力高超,但我南宫北又岂是平庸之辈?
怒火中烧,烧得人失去了理智,南宫北大喝一声,手中剑催发璀璨之光,扬手一抖,一股不弱的剑气携带怒火与骄傲便袭了过去。
但观童战。
沉稳冷静,纹丝不动,剑气袭来,吹动额头俩捋灰发飘荡。
倏然。
“唰”
青衣一闪而过。
剑气瞬间瓦解,“吭呛”一声金铁交鸣。
剑断,血殷。
南宫北目光涣散,低头看着手中断剑,这把剑乃承师传,亦是自己当年得到师傅认可的最大骄傲,如今,剑已断,尊严已逝。
脖颈一凉,接而一热,一丝血痕,从白皙的皮肤下渗出。
玉宝珠连忙掏出手绢,帮其擦拭,惊慌失口:“师兄。”
南宫北心中,仅存的那一丝骄傲被人无情践踏,他甚至连对手出刀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此一刻,他默默转过头,看着一闪而过,闪在自己身后的青衣刀者,刀者的刀,仍在背后,似根本没有出过鞘,离开过肩膀。
“呵呵。”惨笑一声,遭受今生最大挫败的南宫北说道:“这便是单家的实力么?”
童战冷冷回答:“一式定干戈,剑者,好自思量,就此止步吧。”
原本想见识一场剑仙与刀狂的华丽决斗,没曾想,童战的实力如此‘恐怖’,若是他愿意,根本就是秒杀的局面,单易凡心中对南宫北最后保留的那丝自傲,顿时变成了自负。同时,也深刻了解到自己的贴身侍卫童战,战力简直惊的吓人。
“这,太特么神了,不愧是我的偶像。”
心中失望加杂着崇拜,暗中判定俩人,单易凡谈吐有方:“南宫北,你了解到差距了么?”
朝着童战点点头,示意对方出手有度,深感欣慰,自顾跨出轻松的步伐,单易凡欲带童战离开。
南宫北推开玉宝珠的手,从脖颈扯下带着血迹的丝帕重重仍在地上,心中的不甘、无力和挫败,顿时化成一股疯狂。
看着本该赐予自己希望,结果变成绝望的人即将离开,南宫北发出了深埋心底的咆哮:“还没有结束,易凡公子,他还没有击败我,南宫北不曾输,刀者,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