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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阴谋与背叛:打不倒我让我变得更强大

政府一次次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必须学会躲闪,就像我小时候玩过的棍战游戏一样——虽然要比那个更加危险和艰难。

——曼德拉狱中日记

马兰内阁也并不仅仅是只会耍狠的酒囊饭袋,在经过前几次的运动抗议后,他们也开始调整打击对手的策略。这次藐视运动的前期准备和动员都声势浩大,所以早早地引起了政府的注意。政府制定了包括“舆论离间”“打入内部”以及“法律制裁”在内的几大应对措施。

首先,政府利用自己手里强大的话语权,充分发动官方宣传机构,欺骗对藐视运动抱有同情心理的群众,说非国大以及其他民主团体的领导们自己躲在家里享乐,却让别人去坐牢,居心叵测。这种宣传在一开始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正如前面描述的,西苏鲁等人在曼德拉的建议下第一时间就加入了游行的队伍,鼓舞了队伍的士气,同时也以实际行动粉碎了政府的谎言。

其次,由于非国大正处在发展时期,它欢迎每个人的加入,所以难免给了政府以混入其中的机会。政府派了几名训练有素的军人混入非国大内部,他们表现积极,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些间谍将非国大的组织结构和活动规划透露给政府,政府则据此制定相应的策略。同时,在运动过程中,由于难免会有激进的反抗分子,所以当骚乱发生时,或损伤造成后,这些间谍便在人群中叫嚣都是非国大的错,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非国大的声誉。

最后,在掌握了这次运动的领导人资料后,政府便使用了更卑鄙的武器——法律,来直接打击运动的领导阶层。1952年7月31日,政府以涉嫌违反《反共产主义条例》为由,将非国大的曼德拉、莫罗卡、西苏鲁以及非洲印度人大会的达多、卡查里亚等人逮捕并进行审判。一时间南非群情激奋,各阶层群众将法院团团围住,这些人不仅包括黑人和有色人,也包括一些富有同情心的白人。

起先,曼德拉他们约定好聘请一个律师为他们做共同辩护,但让人失望的是,莫罗卡,也就是当初被曼德拉等人推举上台的非国大新主席,居然单独聘请了律师,并声称自己放弃非国大的抵抗政策,同时承认黑人与白人的不平等地位是合法的。最后,害怕坐牢的他居然还指认西苏鲁等人的共产党员身份,哪怕法官都提醒他没必要这么做。

莫罗卡的背叛让曼德拉等人十分心寒,但他们也知道,这是斗争路上一定会经历的。政府的打击和威胁就像一次筛检和过滤,糟糠终将被滤除,剩下的才是最值得珍惜的革命种子。所以,这种打击从长远角度看,反而是任何革命团体走向成熟的催化剂。而作为一个胸襟博大的人,曼德拉后来宽恕了莫罗卡,就像他宽恕了很多人一样,他还请莫罗卡做了自己孩子的教父。

经过几个月的庭审,曼德拉等人被判定犯有“法定共产主义罪”,处以9个月监禁,缓期2年执行。同时,法院规定曼德拉等人在缓刑期间不得离开约翰内斯堡,同时不得参加任何形式的会议,甚至不能与超过2人以上的人交谈。

这次打击并没有浇灭曼德拉的政治激情,甚至没有羁绊曼德拉的前进脚步。1952年年底,非国大再次召开年度大会,会上罢免了叛徒莫罗卡,选举阿尔伯特·卢图利为主席,同时在曼德拉被禁止参加会议的情况下选举他为非国大副主席,而在非国大权力核心全国执行委员会里,他被确定为第一副主席。

权力和威望进一步提升的曼德拉开始着手自己的一项重要计划:曼德拉计划,又称曼式方案。这套方案是在严峻的斗争局势下制订的一套未雨绸缪的方案,其主旨是保证非国大在主要领导人被限制自由,或者非国大被取缔,只能转入地下活动时,如何保证基层组织的良好运转、保证领导人的指令得到有效执行。

曼式方案的核心是建立一个组织严密、行动高效的基层组织。他建议非国大成员以家庭为一个单位,每十个单位就形成一个基层组织,并选举一位负责人。一个街区的诸多基层组织则再选举一个统一领导。这种结构不断向上,最终形成一张严密的权力网。基层领导主要负责召开会议,向成员传递领导信息和组织政策,以及相关政治学习,等等。这种组织形式有着很浓的共产主义色彩,同时,曼德拉也借鉴共产主义的政治学习方法,组织编订了《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我们是如何被统治的》以及《论变革的必要》3本政治教材,让基层领导负责带领成员进行学习。

曼式方案在执行过程中并不顺利,一来偏远地方的居民结构很难形成紧密的基层组织,二来很多人并不像曼德拉那么谨慎,他们认为政府的镇压不会这么快就到来,没必要进行这种改革。但方案的施行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相比之前非国大那种松散的结构,现在的组织方式更加稳固和具有行动力。历史也证明,这套方案的确十分有先见之明,并且影响深远。如果不是这套方案的实施,之后当曼德拉等非国大主要领导人要么被捕入狱,要么流亡海外时,很难想象非国大还会在黑人当中保证如此高的支持率。

这套方案充分彰显了曼德拉的政治才能和理论创新能力。我们知道,一个团体或政党的政治纲领固然重要,但真正维持其稳定运转的则是具体的斗争方案。从这点来说,曼德拉显示出了比其他领导人更加出色的思想能力。当大家还在争论和其他党派的合作问题时,曼德拉已经开始考虑组织的结构形式了。这是由于他对各种斗争思想进行了充分的学习,以及在屡次活动中能够冷静反思。由此,我们发现,曼德拉的自由斗士与和平使者的辉煌形象,其实是闪耀在一个思想巨人的肩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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