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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越歧视,越反抗:白人自己培养的掘墓人

白人政府自以为是地设计了一套愚民政策,结果培养的却恰恰是种族隔离制度和他们自己的掘墓人。

——曼德拉狱中日记

虽然由于法院的禁令,曼德拉和西苏鲁等人无法直接参与非国大和其他团体会议,但他们还是一直关注着民主斗争的事业。1953年,政府颁布了以“愚民”为目的的《班图教育法》,他们立即开始策划反对这部恶法的行动。

我们都知道知识和教育的重要性,“知识改变命运”的神话自古就有。对任何一个专制政府来说,有步骤地施行愚民政策就是“顺理成章”的选择。因为他们害怕被统治者的后代通过教育改变彼此实力的强弱对比。马兰内阁也是如此,他们对白人和黑人施行差异巨大的教育方案。《班图教育法》的目的是从长远的角度遏制非洲文明的进步,让非洲人民失去民主斗争的意识,甚至仅仅是智力提升的可能。正如马修教授所说的:“提供无知教育和歧视教育比不提供教育更糟糕!”

在南非,白人的教育经费是黑人的6倍以上,白人小孩上学免费,黑人小孩则只有在低年级时拥有免费的待遇。于是,几年之后,很多黑人便因为交不起学费而选择辍学。从出生开始,白人和黑人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上。白人政府希望通过更严酷的《班图教育法》巩固这种差距,让黑人从智力到经济都永远无法超越白人,永远做白人的附庸。用班图教育部长的话说就是:“非洲黑人就该被训练成奴仆,好永远作为白人的附属。”

在《班图教育法》颁布之前,虽然黑人的教育条件并不完善,但由于有许多教会兴办的私立学校,其教育方式和内容与英国教育充分接轨,所以培养了曼德拉等一大批黑人精英。为了遏制这一政治反抗的根源,《班图教育法》规定教会学校要么将学校彻底交给政府管理,要么接受政府的资助——当然,前提也是将自主权拱手相让。另外,该法还规定几所原本对黑人开放的大学彻底不招收黑人学生,而作为非国大的知识分子阶层重要来源的福特海尔大学则直接被停办。

《班图教育法》若是得以施行,那无疑会动摇整个民主斗争的根基。非国大立即开始针对此事商议对策。抗议是必不可少的,但具体的方法和时间则有待商榷。大多数人建议这应该是一次广泛而持续性的抗议,但一向激进的曼德拉此次则建议谨慎一点。曼德拉指出教育是关乎黑人孩子一生的事,如果非国大没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为那些罢课的学生提供持续的良好教育,那就应该谨慎选择抗议的时长,比如一周。

1954年4月,抗议活动开始了,许多黑人学生罢课回家,教会和公益团体则举办学习机构来替代政府的教育。非国大也开始让各分支机构创办学校,许多有良心的教师辞去公立学校的职务来到他们兴办的学校,还有些家长也承担起了临时教育的责任。

对此,政府的反应先硬后软。起初,他们扬言要关闭所有进行抗议的学校,并禁止那些罢课的学生再度返校。同时,政府还派人骚扰那些为孩子进行免费教育的团体。但最后,在全国的激烈反对浪潮中,政府做出了让步。他们修改了法律,删除了其中的一些歧视条款,但总体来说,这仍是一部充满歧视的法律。只是迫于现实,非国大和全国的黑人学生只能选择了暂时接受。

这次运动很难说究竟是谁获得了胜利。从短期看,政府认为自己最终还是达到了钳制黑人成长的目的,是自己赢得了胜利。但从长远角度考虑,正是这部充满歧视的教育法,为南非解放运动培养了一批充满仇恨和报复欲望的黑人青年。他们从小就在充满歧视的教育环境下长大,所以比曼德拉等老一辈解放成员更加憎恨白人政府。因此,在20世纪70年代初,当这批在《班图教育法》的歧视教育下长大的年轻人加入解放运动时,他们的表现最为激进和勇敢。曼德拉后来精辟地总结道:“白人政府自以为是地设计了一套愚民政策,结果培养的却恰恰是种族隔离制度和他们自己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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