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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藐视运动:像甘地一样“非暴力不合作”

在斗争初期,我们坚持“非暴力”原则,因为斗争的目的是争取权利,而不是制造事端。

——曼德拉狱中日记

自由日运动遭到镇压后,政府再次出台了严苛的歧视性法律。《人口登记法》用肤色将南非公民进行分类,黑人区别于有色人,有色人区别于白人,一个家庭的全部人口也可能因为不同的肤色而被区分开来。《特定住区法》则彻底将白人、有色人和黑人的居住地划分开来,并规定白人可以根据需要征用黑人的土地,这意味着黑人不仅无法去更好的地段购买住宅,就连已有的住宅都保护不了。

同时,政府还通过新颁布的两部投票法解散了各地的代表委员会,代之以酋长制度,并剥夺了有色人的投票权。这激起了有色人的强烈不满,他们通过罢工罢课和游行示威表示抗议,但这都无法改变政府的蛮横态度。

随着这些种族歧视法律的颁布,非洲黑人和有色人的权利已经少到可以忽略的地步。非国大高层再也坐不住了,西苏鲁打算效仿甘地式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在南非开展一场全面的抗议活动。他们打算招募一批志愿者闯入邮局、火车站等法律规定只有白人可以去的地方,然后被警察逮捕,以此挑战那些荒唐的法律。

运动开始前他们写信给政府总理马兰,希望他能听到南非人民的呼声,废除《反共产主义条例》等6部歧视性法律,否则他们将采取一切措施进行反抗。马兰却回复道:白人有权维护自己的特殊地位和利益,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抵抗,政府都将给予镇压。

和政府的谈判破裂后,非国大和曼德拉便着手招募志愿者。作为青年同盟的主席,曼德拉在1946年4月6日,也是白人压迫黑人整整300年的日子,于自由广场进行了一次公开演讲。他在演讲中呼吁所有爱好自由与民主的南非人民加入到这场运动中来,因为今天若是没人站出来挑战这些荒唐的法律,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被政府的新法律所钳制。招募活动很顺利,数以万计的人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考虑到之前几次运动时政府的强硬态度,非国大开始提前考虑在政府决定镇压的情况下自身可能采取的反抗手段。强硬派表示可以根据情况予以反击,但更多的人倾向于彻底的“非暴力”,因为警察过于强大,手无寸铁的志愿者若是发起反击,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曼德拉也再三告诫志愿者们这次的活动要坚持“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则,千万不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他说:“我们的这次活动可能会遭到政府的镇压,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一次危险的活动。所以,我们必须保持克制和冷静,不能冲动地报复,否则就会有流血牺牲,整个运动也会失败。”

整个藐视运动分为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让志愿者走上街头,走进法律规定只有白人可以涉足的地方,然后让另一批志愿者去通知警察,看他们是否会“依法”逮捕他们。若是警察真的去逮捕他们,非国大就将进行第二个步骤,发动群众进行抗议,引起全社会的注意和讨论。严格来说,非国大此次运动的目的并非威胁政府,因为他们早已看清了这届政府的嘴脸,他们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教育群众”。只有让群众通过这次运动看清那些歧视性法律的荒谬和恐怖,他们才能在这个群众基础上开展进一步的反抗活动。

国庆日那天,运动开始了。第一批志愿者按计划进入了白人活动的领域,他们闯入挂有“只准白人进入”招牌的火车站和桥梁,警察也果不其然将他们都逮捕了。然后曼德拉动员西苏鲁等领导人也加入志愿者队伍以鼓舞人心,西苏鲁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曼德拉则和其他人赶到市长办公室,通知市长有黑人闯进了白人的活动区域。在许多记者的见证下,警察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逮捕了志愿者。

晚上由于开会总结活动第一天的成果和教训,曼德拉和同伴没有注意宵禁的时间,于是他们也被警察抓住了。被抓的时候,他们毫无畏惧,还动情地唱起了《上帝保佑非洲》:

上帝保佑非洲,保佑她的众领袖。

愿非洲和她的人民,拥有智慧、和平与统一。

祈求上帝保佑非洲,保佑非洲儿女,我们祈求。

在曼德拉今后无数次遭到政府打击的坎坷道路上,这幅画面一直激励着他,给予他深深的安慰和强大的力量。

很快,曼德拉就被释放了,他立即投身到还未结束的抗议活动中。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活动延伸到了全国许多城市,医生、工人、农民,各个阶层的近万名志愿者加入了藐视运动,他们大喊:“打开监狱的大门,让我们进去!”这种盛况是之前的几次运动没有达到的。非国大“教育群众”的启蒙目的达成了,从这点来说,这次行动很成功。

这次运动充分展示了曼德拉的演讲和组织才能,在他的动员下,非国大在这段时间发展壮大,从2万人迅速扩展到10万人。为了发动群众,他甚至挨家挨户地上门宣传,更不用说去全国各地动员中小团体了。同时,曼德拉在非国大和青年同盟中的地位进一步得到了巩固,他自己对解放事业的信心也更加坚定。最重要的是,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志愿者以及关注这次运动的南非人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高大的黑人身影,他的领袖气质和绅士风度在充满激情的演讲中被充分放大。也正是在这个时期,曼德拉第一次萌发了做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的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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