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了人证物证,又无真凭实据,完颜初对于暗杀一事,也只有暂时搁置了。以不变应万变,而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则是将这场仗漂亮的打完。
魏继川提醒完颜初,在此其间,一定要倍加小心,完颜初点头。因为,既然那两个暗杀他的士兵已被及时灭了口,那么,也就是说营中还有主谋的眼线或杀手存在着。
敌在暗,他在明,不得不防。
完颜初和魏继川虽是不同民族,但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完颜初也最是信任他。后来,他们研究起接下来的作战方案。不多时,有军医来为完颜初的伤口换药。
完颜初褪下外衣,这时魏继川发现他的上衣隐袋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露出小半截,像是——白箫箫的手表带,这让他吃惊不小。
完颜初也注意到他看到了,便索性拿出来递给魏继川,道:
“醒来后,我在床边捡到了这个东西,居然还会动,你看看是个什么物件?”
魏继川拿过手中,仔细端详,可不就是白箫箫的那块手表么?但他仍只是道:
“如此稀罕之物,我又怎会认得呢?”
“说的也是。不过,会是谁的呢?”完颜初皱眉。
“不知。”
完颜初伸出手,意在拿回,但魏继川真的不想给,他想将其还给白箫箫,并不想让她的东西落在完颜初的手上。但是,此时老军医正在为完颜初割去一块腐肉,换上新药,完颜初的眉头皱了皱,冷汗迅速在额间漫延开来,但手却执着的不肯收回,魏继川迟疑了下,无奈的,将表放回他的手中。
由于疼痛,完颜初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却仍是坚持以着平常语气说着:
“你说,这是干什么用的呢?我研究了很久,发现这带子是可以扣起来的,是饰物吗?那要戴在哪里呢?真有意思。”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对他这个好兄弟说,因为在他昏迷的时候,他一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有个女子在他的怀里,给她带来舒适与温暖。但醒来后,却又不见了她,只有这个小东西在他的床上,他相信,这是那女子的。但是,这件事却说不得,没有人告诉他,他曾与一个女子同床共枕过,如果他这么说,岂不是让人误以为他发了**么?若真的只是梦,为何梦中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呢?而这个东西又怎么解释呢?
但,梦也好,真实也罢,他都对这个小东西的主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趁着魏继川的突袭,导致西夏军中乱了阵角之机,大病初愈的完颜初再次亲自领兵出战,此举大大鼓舞了金军势气,以至两日的连战过后,金军大胜,西夏派出使节和谈。
西夏无条件退兵百里,让出两座城池,并每年向金国纳贡。
白箫箫将叠好的衣服送进主帅大帐中。完颜初的勤务兵的伤还没好,所以白箫箫为完颜初洗衣服的活便如何也推脱不过了。
经过几日来的沉淀,为完颜初退烧一事,白箫箫已没有那么记恨了,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对于单纯的肌肤相亲还没有保守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步。
而且,在她仔细想过之后,认为就算要记恨也不能够完全记到完颜初头上去,毕竟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要怪就怪那个叫作乌灵阿萨奇的大胡子将军,她可不管他是不是救主心切。还应该怪这该死的古代医术不够先进,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一针退烧针便搞定了。
今夜军营中十分热闹,所有的将士都沉浸在大战告捷的喜悦当中。
虽然白箫箫已解了心结,不再对完颜初心存怨恨,但却不代表再见到他时,她能够一如既往的瞪视之。
就像现在,白箫箫钻出大帐后,便看到完颜初和那个大胡子将军远远地走来。
“明日拔营回朝,今晚不要喝得太醉……”完颜初了解乌灵阿萨奇的个性,按今晚的状况,他定会放开胸怀喝个昏天暗地。适时交待一些明日拔营前应做的准备工作,对他亦起到一定的约束作用。
白箫箫并不想与他们打照面,还得点头哈腰的,不过,现在,她已将瞪视的对象自动从完颜初改为了那个遭人恨的大胡子将军。
于是,白箫箫狠狠地瞪了一眼乌灵阿萨奇后,从另一个方向退走了。但是,那个少根筋的大胡子将军没注意到,反而完颜初却对于她的忽然转瞪方向诧异了一下。
转头看看乌灵阿萨奇,后者正耐着性子听着他的交待,但是,那双牛眼却在时不时的远眺着那些喝得正起劲儿的将士们。完颜初叹气,挥挥手,道:
“去吧。”看他那副馋样。
“是。”乌灵阿萨奇欢天喜地的一揖后,退走了。
其实这种与兵同庆的场合,完颜初也应该不醉不归才是,可是他的军医们却苦口婆心的一再强调他大病初愈,不宜饮酒,就差没以死明鉴了,于是完颜初也只好作罢。
不过,刚刚白箫箫为什么没一如既往的瞪他,而是瞪了乌灵阿萨奇呢?他惹到她了吗?但是转念又一想,完颜初也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了,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人家不瞪你,反而不自在了?
毕竟还年轻气胜,完颜初在大帐中看了一会儿兵书后,听着外面热烈的行着酒令的将士们的欢闹声,仍是未能坐住的步出大帐外。
草原的夜空像缀满宝石的黑色绒布般,璀璨的繁星比起今晚明亮的满月,毫不逊色。月下的篝火照亮了每一位将士的脸,那些年轻的脸上,有即将回家的欣喜,有大战告捷的得意,更有此刻不再有战事所扰的轻松。
但,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在又有几人能够忆起曾经一起争战杀场,而如今却身埋异乡,再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将士们呢?完颜初叹息,母后早就说过,他并不适合当武将,他还太年轻,心还不够冷。他自嘲的笑笑,或许,他的心永远也不可能像父皇,像几位兄长般冷硬起来。所以,他才宁愿选择不得不面对的战场上的生死,也不愿意留在皇宫过着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生活。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善于算计的,都是戴着面具的,你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一刻,他或她对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兰罗,不经意的,他会想到这个名字。每一次,当他怅然若失的时候,在他亦想家的时候,这个名字都会立即浮现在脑海。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草原上的精灵,那样的纤尘不染,她的心就像冬日里的初雪般纯洁。他爱看她的容貌,她是大金国的第一美女,但是容貌却是多么易逝的东西,在他看够了皇城里多的是外表艳丽而内心或空洞或世俗或阴狠的女人后,兰罗的心便是他终其一生追寻并誓死保护的珍宝。
一个身影忽地从视线中闪过,完颜初定晴一瞧,黑暗中,白箫箫躲在远处帐蓬外的身影若隐若现。
笑意不经意的滑上他略显刚毅的唇角,如星夜的眸子浮上一丝期待,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