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你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哦。”放下为学生批改作业的笔,白箫箫对菊说。
吃过晚饭后,白箫箫便与菊面对面地坐在桌子旁做着功课,但是,菊显然是心不在焉的。
“哦,对不起,有点烦心事。”菊抱歉地道。
但是,在心里,菊却对箫箫大声的喊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好想把你揽在怀中,向世人宣布,你是属于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好想把你带走,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你。
箫箫,你会爱上我吗?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当我知道,在古代时,你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而对我却只字未提后,我更加没有信心了。
他早该猜到有可能会遇到完颜初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几个竟然就在同一座城市。
菊的心仿如抽丝,隐隐地在痛。
“没关系。如果静不下心来,还是不要勉强学习的好,不但没有效果,还会令自己更加烦燥。”白箫箫道:“这样吧,我昨天在网上下载了一部电影,咱们放松一下,看个电影好不好?”
菊点点头,“好。”
将电脑连上电视后,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中。
电影的字幕在屏幕上闪现的瞬间,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的失忆男友》,他的身边明明就有一个失忆女友嘛。
菊忍不住看身旁的白箫箫,她看得很认真,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慢慢地变化着,有时甜甜的,有时伤感的,当演到女主角为了让男主角记起她而做的一切努力时,箫箫眼中闪过的,是羡慕吗?她很想记起那份丢失的记忆吗?
电影结束时,白箫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菊,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过几天我们学校放暑假,我打算回C城去陪我妈妈,大概两个星期后回来。”
“C城?你家不是在这儿吗?”菊诧异地问。
“哦,在这儿的是我爸爸家,我爸爸和妈妈早就离婚了,而我妈妈人在C城,所以每到寒暑假我都会回C城去陪我妈妈呆上一段日子。”白箫箫解释,然后歉然地道:
“很抱歉这期间不能给你辅导了,我可以帮你联络一下我们学校的另一位英语老师,让她为你辅导,或者我可以给你列出学习范围和重点,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随时打电话给我。”
要分开了吗?两个星期,好久,菊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转念一想,箫箫离开这个城市就可以降低遇到完颜初的机会,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便道:
“没关系,不用找别的老师了,你给我划个学习范围就好。”
做老师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和学生一样拥有轻松的寒暑假。
C城。
佟丽玲和白箫箫母女俩在逛街,享受假日的休闲。
白箫箫从试衣间里出来,顿时让佟丽玲的眼前一亮,不是她夸自家的娃,而是她的女儿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身上穿的这条白色雪纺纱连衣裙衬着她刚刚用卷发棒卷过的长发,更令她看起来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将女儿打扮成一个公主是每一位母亲最喜欢做的事,于是,佟丽玲马上决定购买,可是却在掏钱包时被女儿给拦了下来,白箫箫道:
“妈,你已经给我买了不少东西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呢,再说这件衣服太贵了,还是不买了。”刚刚看了价码,那是她大半个月的薪水啊,“咱们到那边再看一看有没有你穿的衣服吧。”
佟丽玲不依,道:
“我这么大岁数了,穿什么都无所谓,倒是我的宝贝女儿,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找个男朋友,谈场恋爱才是。”
“妈,”白箫箫**了声,老妈总以为她还惦念着已经失踪的关之焰,所以一直劝她应该快些再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好忘掉他,其实白箫箫心里明白,虽然她是很惦念关之焰,但是却与担心着其他失踪的朋友的感觉是一样的,下意识里,她觉得,在她失去的那份记忆中,可能发生过什么,已经让她对关之焰的感情变得很淡很淡了,但是老妈却不信,总觉得她不愿意再交男朋友是为了他。
见妈妈坚持要买,白箫箫忙道:“那我自己付款。”
“你这孩子,才刚上班工作没多久,又租了房子,哪会有多少零花钱啊,不要和妈妈争,否则妈妈要生气了。”佟丽玲佯装生气的板起面孔。
“好好好,都依你。”白箫箫立即做小鸟依人状地哄妈妈开心,待妈妈付好款之后,立即将她带离这引诱包里的钞票争先恐后地向外跑的地方,向适合妈妈年龄段穿的衣服的卖场而去。
就在这时,白箫箫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息,拿出来看到屏幕中的名字是——菊。
内容如下:“我在邀月寨拍MV,来探班好么,我等你。”
菊也来C城了么?邀月寨可是C城属一属二的风景胜地,她上次去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拍MV哎,有一点点好奇。
“妈,咱们去邀月寨看明星拍MV好不好?”白箫箫揽住母亲的胳膊问。
“你怎么知道那里在拍MV?是哪个明星呀?你都多大了还追星?”
白箫箫边回答着母亲的疑问边和母亲赶去公车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追一追星,连带去欣赏一下美丽风光也好。
山清水秀的邀月寨。
湖畔一座古色古香的亭中,菊一身月牙白、外罩同色轻纱的装扮,再配以长长的如缎假发,让他看起来宛如一位古装片中的翩翩佳公子。
本来是旭日当空的天气,到了下午却渐渐转阴了,湖面上有风吹过,波光粼粼,虽然可以给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清凉,但是,节目组的预算啊,租下这个场地的费用可不便宜啊,所以导演并不会因为有风吹过而凉快多少,额头的汗反而是越聚越多。
“不是说封锁了消息的吗?怎么还会来这么多的粉丝?”眼看着大雨将至,今天的拍摄就得停滞,而导演又被粉丝的喊叫声绞得头痛,渐渐地有些歇斯底里。
一旁的助理立即意会此时导演正是有火没处发的时候,以免自己成为唯一的炮筒,便立即再次跑到粉丝那里,拿着扩音喇叭,喊道:
“粉丝们,你们喜欢菊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请你们也理解一下菊和工作人员,这么大热的天儿,菊又得带着假发,又得穿厚厚地古装,真的很辛苦,所以请大家不要拍照,以免MV内容外泄,也不要激动的往前涌,更加不要再喊了,让我们快些将这个MV的场景拍完好吗?”
被堵在维持秩序的人墙外的粉丝们,听这助理话语间还挺诚恳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可是这时,她们却发现菊正向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又马上变得兴奋起来。
“啊~”一个女孩儿喊起来,“菊好像在对我们笑呢,天哪,他还在挥手。”一旁三个女孩儿立即附和道:“是啊,菊笑起来好可爱呀……”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女儿呀,咱们真得站在这帮小姑娘中间做粉丝吗?”佟丽玲对于女孩儿们的噪音显然有点儿吃不消,不无哀叹地道。
“嘿嘿,”白箫箫笑,自从她进了大学之后就从追星一族里功成身退了,如今旧事重温还不免有些兴奋呢,正要说话,忽觉手机响了,拿起手机,正是菊打来的,原来刚刚菊向这边挥手,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她,白箫箫在心里也不免好笑,那几个女孩子会错意啦。
不大一会儿,菊的助理来了,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找到白箫箫后,请她们母女到拍摄场内的休息椅中就坐,并道:
“菊说他拍完这个场景就会过来,请二位在此休息一下。”
“好的,谢谢你。”白箫箫点头。小伙子又跑去忙了。
“看来你的这个学生对你还不错嘛,他多大了?”佟丽玲小声的问白箫箫。
白箫箫一时怔住,她记得听妹妹提过,“好像是二十岁吧。”
“才二十岁啊,太小了。”佟丽玲看着远处正准备吊钢丝拍武打镜头的菊,不禁摇头叹道:“还是个这么受女孩子欢迎的偶像明星,不合适呀。”
呃,老妈在说些什么啊?
“妈,我又还不是老姑娘,您有必要见着个男生就想把我推销出去吗?”白箫箫对乌云密布的天空翻翻白眼,和菊,太扯了吧,看看身后那些双眼直冒心的小女生,她就忍不住连打两个冷战,她才不会傻得趟这趟混水呢。
像菊这种男生,就像一幅价值连城的画,可远观,可欣赏,当然也可以心动,但不会想要占有,除非你有本事拥有一个超级可靠的“保险箱”,阻断外界对他的觊觎,或是你拥有决对的耐心忍受喜欢他的人的无理指责与挑剔……想一想,岂是一句“麻烦”了得?
不过,菊穿起古装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帅气呀,允许她暗中咽一下口水先。
咦?飞起来了。白箫箫望着空中,菊的白衣随风飞舞,映着身后的青山绿水,竟似飘飘如仙……
可是,他为什么拿了把亮晃晃地剑,而不是一把古琴呢?他该怀抱古琴的……
白箫箫猛然惊觉头脑中忽然闪过的念头,他该怀抱古琴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她是什么时候看过他拿古琴?什么时候?
……
“锵”的一声,一个如破阵的琴音横空而来,震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后,却又消失得让人抓不住。
灯光昏暗,只有舞台左右的两个灯笼仍放着幽幽地柔光,整个大厅如梦似幻。
紫衣的菊怀抱古琴从天而降,飘然落地。轻轻地,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宽大的袖子,长长的紫纱罩衣,在带起的风中翻舞如波。
……
这画面好奇怪,是什么时候看过的呢?白箫箫皱紧了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脑海中会闪过这样一幕,难道是她以前看过菊拍过的戏?可是又记不起来是何时看过的;或者是她看过的哪个古装片里的镜头,只是把里面的人物与菊的影象重叠而产生的错觉而已?
白箫箫的头有些痛,与两年来每次脑海中闪过一些抓不住源头的莫名其妙地画面时的感觉一样,只是痛,无理由的痛,这让她每每都是烦燥不已。
好不容易,在导演的N多句“抓紧时间”的催促声中,菊吊钢丝挥剑的镜头拍完了,大滴的雨点儿也很给面子的冲下了云端,扑向大地,一时间,组织人员收道具,劝说仍然站在雨中不肯离去,等待要签名的粉丝安全撤离,找地方避雨的喊声乱作一团。
从钢丝的束缚中脱困后,菊立即来到白箫箫母女面前,带她们到亭中避雨。
菊从助理手中接过毛巾递给佟丽玲,礼貌地道:“阿姨您好,真抱歉让您淋雨了。”
佟丽玲接过毛巾,微笑着摇头,道:“哪有淋到什么雨呢?倒是你,一直在忙,定是很累了,快歇会儿吧。”
菊笑着应是,几个人在亭中坐下来。由于第二天一大早还要在这里继续拍摄,而剧组又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包了个风景区中供游客临时休息的简易旅馆,所以有些道具便不收走,直接放在亭中了,如此一来,亭中就显得有些狭小,几个人便只好坐在一处,仿似促膝谈心般聊了起来。
菊为了讨得佟丽玲的欢心,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再加上他的长相本身就很讨人喜欢,自然是事半功倍,不大一会儿就逗得佟丽玲满面笑容。
“真的吗?你们第一次见面,箫箫居然把你当成劫匪啦?”佟丽玲张大眼睛问。
“是啊,这小丫头还很机警的要用背包砸我呢。”菊摆出一副控诉状。
“哎,什么小丫头啊,我可是你的老师,要对我用尊称,知道吗?”白箫箫立即提出抗议。
“是,老师,学生知错了。”菊肃然起敬。
佟丽玲看着两个孩子斗嘴,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傍晚时分,雨渐渐停了,菊却不希望白箫箫母女离开,于是菊在征得了导演的同意后,白箫箫母女便不想他失望地留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佟丽玲回房间休息,白箫箫独自一个人出了旅馆,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向湖边走去,人未到时,已听到亭中的方向幽幽地传来了缕缕琴音。
那是菊,虽然早就听说过菊会弹弄古琴古筝,但如今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还是不无意外的,即使白箫箫并不懂得如何欣赏古乐,但好听的音乐谁不爱呢?
放缓脚步来到古色古香的八角亭中,亭角挂着的红灯笼使得置身于其中的人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洪流般如坠梦中。
菊端坐在那里,弹奏着放置在石桌上的古琴,虽然只是道具,琴却不是假的,且音色圆润而清远,如果不是菊已经换回了一身现代的休闲装扮,白箫箫真觉得,他本该适合这样的场景的。
怕打扰到他,轻手轻脚的,白箫箫悄悄地来到菊的对面,好不容易在一大堆道具中找到了一个红木圆凳坐了下来。
好久好久,菊只是静静地弹着,白箫箫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红色的灯笼将亭中的一切铺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湖面上也倒映着一片红色的亭影。
不知多久之后,菊修长的手指停了下来,放在琴沿,他抬起了头,注视着白箫箫,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巧的圆石桌的距离,白箫箫可以看到他眼中映着的两处红光,亮晶晶的,可比星晨。
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箫箫躲开菊的目光,随便找了个话题,问:
“你刚刚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真好听。”
菊的唇儿轻启,一字一字的道:“凤求凰。”
白箫箫的心儿微动,看向菊的眸中掩不住吃惊,深吸一口气,她希望是自己会错意了,菊并不是为她……但是,菊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因为,菊的手已越过石桌,屈起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抬起了白箫箫娇小的下巴,同时,还以他充满磁性的嗓音慢慢吟哦着: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此情,此景,此境,此语,此人……如果还有哪一个女孩儿不心动,那么除了她是心有所属之外,就是绝对的铁石心肠,白箫箫并不属于这其中之一,所以,她不可能不心动。
如果此时的菊不是心跳如雷的话,他一定会听到白箫箫的心正如古时两军交战的锣鼓般喧天奔腾着。
菊的身子缓缓前倾,白箫箫望着他绝色的容颜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放大,一时之间竟呆住了,直到菊的唇贴上了她的,身体才在下意识里做出了反应——
“呯—”由于起身过猛,白箫箫的脑袋重重地撞上了菊的额头。
“哎哟—”两人同时哀号了一声,抚向痛处。
为什么每次偷吻箫箫,都会痛啊?菊悲哀的想。
现在的这个情况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白箫箫数着眼前的星星叹息,还好灯笼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映成了红色,否则菊一定会知道她此时的脸正烧得可以烤红薯吧。
“你是开玩笑的,是不是?告诉你哦,我……我不接受姐弟恋的。”白箫箫鼓足勇气大声的说完,转身就想溜,可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菊拉住了手腕,她顿住,然后,她感觉菊的一只胳膊轻轻地绕过她的脖颈,由身后环住了她的肩。
有风吹过湖面,穿过古色古香的亭,亭檐的灯笼摇曳着红色的光,幽幽淡淡。
她的后背偎贴着他的胸膛,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心脏的狂跳。
他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鬓发,痒痒的,麻麻的,仿佛在有意无意地骚弄着她已被扰乱的芳心。
然后,她听到他低低的,近乎乞求地声音在耳畔响起: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
这一刻,她,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