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琦走出礼品店时,便看到一身西装的完颜初正靠在车前。他一向是个好司机,乔琦忍不住感叹,见她今天是圣装出席宴会,完颜初便也换上了西装以至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
乔琦来到完颜初的身边,但是完颜初却没有发现她,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因为乔琦知道完颜初的感觉神经特别灵敏,有人走近他两米以内,即使是在闹市区,他也会在第一时间发觉的,这也是为什么**非会不愿意放他走的原因了,警觉性超强。
但是,今天,他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乔琦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街对面大厦外墙上的超大屏幕中,一个漂亮的男生正动感十足地展示着他身上穿着的一套休闲装……
“你喜欢这个品牌的衣服吗?”虽然乔琦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其实从平常完颜初的穿着上就可以看出,他对于品牌并不讲究。
完颜初回过神,转身见是乔琦,顿了一下,才像是想到要说什么似的,道:“我穿衣服向来不注重品牌,只是那个模特儿,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你说乌展菊啊,”乔琦一眼便认出来了,道:“他现在很红,报纸杂志、电视台都有过报导,就算你不喜欢娱乐八卦的东西,可能对他也会或多或少的有点印象吧。”乔琦如是说,完颜初平常话很少,此时他愿意与她聊天儿,所以她求之不得,末了,她又道:
“他今天也有可能去生日会吧,因为他与杨学姐同属一家经纪公司。”
杨飘飘的生日会设在市内最豪华的超五星级大酒店的顶楼,虽然此次邀请的客人多是年轻人,但却个个出身不凡,非富即贵,不是富家千金,即是公司小开,或是社会名流,而由于杨飘飘从小便混迹娱乐圈,也算是半个童星出身,所以来此为她庆生的演艺明星也不少,偌大的宴会厅中,只见槟香媚影,个个光鲜亮丽,举手投足,争奇斗艳。
完颜初随乔琦来到宴会厅,还好今天有先见之明的穿了西装来,要不然就和这宴会格格不入了。但如果不是因为菊有可能在这里出现,他才不会自讨苦吃的扎着一看就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领带进这儿来受罪呢,将领带再松了松,完颜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现代人的审美他真是难以理解。
乔琦知道完颜初是最受不了这种沉闷的宴会了,每一次他都宁愿坐在车里吹冷气,也不愿意随她进入宴会场,可是今天,他真的很奇怪。不但扎上了他最讨厌的领带,还肯亦步亦趋地走在她的身旁,特别是他的目光,自走入酒店大楼起就似乎一直在搜寻……他在找什么人吗?
角落里,菊有意无意地吃着手里托盘中的水果沙拉,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旁边同公司的另一个歌星聊着天儿,由于大家都算是新人,所以站在一起也是自然,只是彼此之间并不太熟悉,聊起天儿来也只是说几句可有可无地客套话而已。
放下盘子,菊理了理领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而这呵欠也立马感染了一旁的卢方,他也打了一个,结果,两人在困意朦胧中,相视一笑,似乎,这个呵欠便将彼此的陌生感赶走了似的,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便随意起来。
“好无聊,我想走了。”菊说。
“我也是,可是老板特地要咱们几个代表公司来为飘飘姐庆生,现在舞会还没开始咱们俩个就走,似乎不太好吧。”卢方说。
“不是还有他们几个撑场呢么?”菊用下巴指了指场中央与他们两个同来的几个此时与杨飘飘聊得正欢的新秀,道:“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你不走,我可走啰。”说着,他已经迈开脚步向门口的方向移去。趁天还没黑,赶回去与箫箫一起做晚饭,一起吃晚饭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哎,等等我。”卢方跟上来,不管了,反正也已经露过脸儿了,此时走,那些八卦记者应该不会说他又与哪个同期歌星不合了吧,入行一年多来,由于他不擅言词和交际,已经被那些个无孔不入的记者抓了几次与人闹不合的绯闻了,只想好好写歌,好好唱歌的他都被闹怕了,虽然出名是很好,还有许多明星想制造绯闻呢,但是他可不想啊。公司老板特地让他来这里与同行们联络一下感情,可是这种沉闷的宴会,真的让他很想睡。
“我和你一起走。”卢方说。
菊停下脚步,虽然彼此接触时间不多,但是菊还是看得出来卢方的个性的,所以对他的那些个无聊绯闻是如何制造出来的也略略猜得出一二,便含笑问:“你不怕又有人乱写了?”
“管他呢,清者自清吧。”卢方故作不在意地道。
两人快出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刚刚进来的姚可威。
“菊,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姚可威问。
“是啊,觉得累了。”菊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姚可威了解菊是最讨厌应酬的,笑了笑,道:“老妈说你有一阵子没去吃饭了,也不知在忙什么,怕你累坏了身体,要你经常去吃些好的补一补。”
菊惊觉这些天来只想着和箫箫在一起,的确有段日子没有去姚家看望姚阿姨了,便忙道:“我过两天就去。”
与菊打完了招呼,姚可威便进入了会场,却发觉有一个男子正朝着菊的方向大步行去,他觉得奇怪,便又转回身来……
出了宴会厅的大门后,男子对着菊的背影喊了声——“菊!”
菊站住,纳闷儿的回头,又会是谁呀?可是,当他认出来者何人时,竟如遭一记闷雷般,愣在当场。
完颜初与乌展菊面对面的站着,紧紧地注视着对方,时间仿佛倒流了一千年。
菊瞪圆了眼睛,血色从他的唇上隐去了,脸庞也瞬即变得惨白惨白,姚可威见到菊的模样,心里骤然一惊,就连一旁并不熟悉的卢方也看出了异样,担忧而不解地注视着面前对视中的两个人。
“菊,好久不见。”还是完颜初先开的口,因为他已有了心里准备。刚刚一进门时就看到了他,而由于里面人多,便没有上前与他说话,直到看到他出了会场,才跟了出来。
菊努力扯动面部肌肉,好久,才挤出几个字,道:
“好久不见,的确。”只是两年的时间吗?那期间跨越的千年又算什么?哼,还真是一团糟。
“我想,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谈一谈。”完颜初再道。
菊慢慢地从震惊中恢复了,点点头,他知道他想谈什么,心里已有了计较,便道:“好吧。”
与卢方告别了之后,菊与完颜初来到酒店一楼大厅的茶座,要了两杯茶,静等对方开口。
完颜初拾起茶杯,喝口茶润唇的同时,望了望菊,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他绝对是白问的。
与完颜初在一起,菊显然有些不耐烦,便先开了口,道:
“想要说什么就说吧,如果只是叙旧的话,咱们又没那份交情。”
完颜初一笑,道:
“那可正好,我也没有那份心情。我就直说主题了,你有箫箫的下落吗?”
菊的心一抖——果然,但面上却不露痕迹地道:
“箫箫也来这个时代了吗?可是我并没有遇到她。”
完颜初皱眉,他在猜测菊的答案中的虚假成分有多高,“你是公众人物,箫箫应该更容易找到你才是。”
“你怎么知道箫箫一定也会来这个时代呢?当时的情况那么复杂,也许她没有来,也许她到了别的时代也说不定。”菊故意将思路扯开。
“不会的,箫箫一定是回来了。”
“回来?”菊抓住这个词,“什么意思?”
“因为箫箫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那天她会在湖上,也是因为宁澜寺的慧静师太告诉了她回现代来的方法,想不到真的灵验了。”
菊一震,原来,完颜初早就知道,在那时候,箫箫便已告诉他一切了吗?所以完颜初才会如此笃定箫箫一定在这个时代,而自己竟然对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在遇到箫箫之前,总是提心吊胆着,怕自己的猜测只是自欺欺人,怕箫箫根本就不在这个年代……此时,菊只觉一股气憋在胸口,他知道,那是嫉妒。
看到菊的模样,完颜初的心里却不免闪过一丝痛快,他是故意说这些的,而他猜对了,箫箫并没有对菊说起过她的身世。
华灯初上。
车流中,完颜初开着的铁灰色奔驰车缓缓从立交桥下滑过。
乔琦偷瞧完颜初的神色,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完颜初与乌展菊居然是认识的,而更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刚刚她注意到乌展菊转过身看到完颜初的那一瞬间,就好像见了鬼般,可是完颜初又为什么非要找他不可呢?她真的很好奇。
虽然乔琦猜到完颜初不会乖乖地告诉她实情,满足她的好奇心的,但是,她还是决定试试地问:
“你和乌展菊是什么关系呀?”
“没什么,只是过去认识而已,好久没见了,打个招呼。”完颜初如是说,明显的不想多谈。
我就知道,乔琦撇了撇嘴,在心里对自己说。却也只能努力将好奇心赶跑,不再搭话了。
完颜初已经将自己的联系方法留给菊了,并拜托他如果哪一天遇上了白箫箫,记得通知他,即使他知道菊不会这么做,但是,任何有可能的努力,他都不愿意放过。
他看不出来菊是否在骗他,在与菊见面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菊的答案一定是,知道也说不知道,不知道更是不知道。
这件事情急不来,完颜初只能如此告诉自己,上天既然让他有缘随箫箫来此,那么,他与箫箫的缘分绝不会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那家伙是谁?从没听你提过。”姚可威问。
茶座中,完颜初已经离开了好久,菊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卸下了伪装的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定在桌上放置的景泰蓝茶杯上。
由于担心,姚可威在菊与完颜初下楼后,也跟了下来,进了茶座后便一直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直到完颜初离开,才走了过来。
“菊,你还好吧?”见菊迟迟没有反应,姚可威倾身向前,拍拍他放在桌上的手。
菊猛然惊觉,立即将手抽回,抬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姚可威的心不由得一痛,每每这时,他都恨不能立即找到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曾经伤害过菊的人,然后痛痛快快地揍那混蛋一顿。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尴尬,菊知道姚可威是在关心他,心里不免有些歉然,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我没事。他是一个我很早以前认识的人,今天在这里遇到,有些意外罢了。很晚了,我要走了。”
菊大步离去,只留姚可威坐在那里注视着他的背影滑过旋转门,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