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表演之后,是竹的一段剑舞,幽雅而不失刚劲。
白箫箫是很欣赏竹的,但是,此时的她,因着刚才小伙计的一段话而失了所有的兴致,喉头仿佛哽着一个硬块,胸口也像压着一块大石——小伙计告诉她,兰今晚不会表演了,因为,她应邀去了一位豪爵的别院,原因不问自明,一个破了身的名妓,开始了她真正的卖身生涯……在这个时代,金钱与权力决定了太多的事情,让人觉得残忍而无力。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典型写照,只是,兰也许会好些,名妓只接财权都相对较高的人物,不必“千”或“万”,但是,可想而知的是,多年后,在“玉臂”与“朱唇”都因岁月而摧时,名妓的境遇又会怎样?望着台上飒爽英姿的竹,白箫箫忽然想化身为一个勇士,将她带离这注定悲惨的命运。
但是,她的力量却又是那么的渺小,这个时代的气息有时会给人一种无力到凝滞的感觉,让她十分讨厌。
白箫箫没有看完表演便走出了“风华楼”,站在台阶上,伸手接着屋檐滑落的雨,感受着雨水的凉意,渗透进肌肤,直入心底。
小伙计取了伞递进白箫箫的手中,热情周到的叮嘱着:
“客官慢走,小心路滑。”
白箫箫点头,挤了个微笑,道了谢,正要撑伞,却不料此时有一把伞已悄无声息的遮在了她的头顶,当她发觉后,回头一看,却是菊。
大门上方垂着的红灯笼的光芒射进伞中,菊绝色的容颜有一半隐在暗处,却更显得愈加的魅惑众生。
“怎么出来了?”白箫箫不无惊讶的问。
“送你啊。”菊回答得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
“你没有应酬吗?”那位大名鼎鼎地左相大人好似还没有走哦。
“你很希望我去应酬吗?”菊反问,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硬,他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而这项认知让他气恼。
白箫箫一怔,笑了笑,心道,这小孩儿还真容易生气,撇撇嘴,故意用更大地音量半吼回去:
“当然不希望了,谁说我很希望了?”
果然,菊“扑哧”一声笑开来,立即软化了他脸部的线条,如宝石般地大眼睛注视着白箫箫,仿佛是这阴雨天的暗夜中仍旧闪亮着地两颗星。
然后,菊握住白箫箫欲撑开的伞,带点耍赖地媚惑道:
“除非你觉得我很胖,否则我这把伞足可以遮住我们两个人。”
白箫箫挑眉,抬头看看他举着的伞,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竟比她手中的伞大上两圈还不止,于是她笑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抵挡一个这么漂亮地孩子的要求,唉,也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孩子,真是个天生地妖精。
于是,一把大伞下的两个人就这样相依偎着走入了雨中。
“你那个傻傻地小跟班今晚怎么没来保护你?”菊轻问着,低头注视着白箫箫的侧脸,眼中、唇边的笑意始终无法隐藏。
“今天小如不太舒服,所以特准小林放一天假,照顾一下女朋友。而且,我觉得一般的突发性危险,我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吧,因为我带着自制地绝密武器嘛。”
“武器?什么?”菊显然一时间没想起来。
“就是这个啊,你忘了吗?”白箫箫拿出“防狼器”,不过显然菊被这武器吓怕了,一见此物,一个“凌波微步”窜出好远。
“怕什么?我又没说要**。”
“阿嚏……阿嚏……”看到这个东西,菊居然条件反射地打了两个喷嚏,立即将白箫箫逗乐了,忍住笑,她对菊招手,道:
“雨好大,你不会忍心就让我这样子在雨中吧。”
菊一听,马上反应过来,急急跑来为白箫箫撑好伞,不过自己却留在伞外,最大程度地与那只“防狼器”保持着安全距离,惹得白箫箫终于大笑出声,一整天沉郁地心情顿时有了片刻地释放。
伸手将菊拉入伞中的同时,将“防狼器”塞进菊的手里,用充满歉意地语气道:
“上次对你用这个,对不起啦。那,这个给你,让你也对着我喷一下报仇吧。”说着,白箫箫闭上眼睛,对他伸出头去,状似喷与不喷,报与不报,悉听尊便的意思。
菊看了看手中的“防狼器”,再望向近在咫尺地,白箫箫的脸庞,细雨声声中,街边稀疏地几只灯笼昏暗地光线下,那两道弯弯地眉,挺直地小鼻梁,颤动着地绵密地长睫毛,还有抿着地双唇,小巧地下巴,竟令他一时间仿似如坠梦中,就这样痴痴地,屏息地望着,再不愿移开视线了。
就在这时,毫无预警地,一辆豪华马车驶过他们两人身旁,急急而去。白箫箫听到了,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直觉告诉她,车上的帘幕后似乎有着什么,却在夜幕中,什么也看不到。
菊也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在意,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光,贪婪的不愿被任何人打扰。
回头,白箫箫甩开心里浮起的一丝异样,忍笑的咬住下唇,问:
“怎么还不动手?告诉你哦,这可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报仇的机会。”
“你这狡猾的坏丫头,”菊将“防狼器”还回白箫箫的手中,佯装嗔怒的道:
“分明就是故意的,知道我下不去手,才这么有恃无恐。”
“哦~,不报是吗?那我就不客气啰。”露出坏坏的笑容的同时,白箫箫已对准菊的脸摁下了“防狼器”——
“啊—”菊惊叫出声,丝毫没料到她会玩这一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喷……
可是,好久,当菊发觉所有可预见的辣椒水反应均未出现时,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用手沾了沾脸上的“防狼水”,然后凑到鼻下闻了闻,皱皱眉,再探出舌尖儿尝了尝……
水?居然是普通的水!
瞠大眼睛瞪向面前这个憋笑憋到快抽筋的丫头,终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来:
“看来你这丫头是耍我耍上瘾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向白箫箫扑来,而白箫箫呢?当然是早他一步的闪人了……此时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两个大孩子毫不客气的玩起了雨中追逐的游戏,于是,一连串清脆的,欢快的笑声,便在这寂静地有些萧瑟地大街上散落开来,宛如这无奈而沉闷地时代中划过的一抹亮丽的色彩。
(注:要问今儿这“防狼器”里怎么装起水来了?因为昨天去郊游的时候,天儿太热,所以白箫箫就将里面的辣椒水换成了清水,让它恢复了本来功能,而今天又忘了煮辣椒水,所以就这么带出来了,直到刚刚才想起来,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在她相信菊不忍心的基础上,才更加有恃无恐的让菊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