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箫箫的口中说出“风华楼”三个字时,魏继川的丹凤眼首先是睁大,一脸的不敢相信,怔忡片刻,反应过来她并不是在与他开玩笑之后,则是瞳孔缩小,缓缓地道:
“别告诉我说,你找了一个姑娘陪了你一个晚上。”
“那个,风华楼也不是只有姑娘而已呀。”白箫箫还真佩服自己,这时候都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她也知道,就算她现在说谎,事后魏继川也能从小林那里套出话来,所以,她宁愿不打自招,即使后果似乎真的满严重地。
晨雾散尽,初阳的光线从窗**进来,照在白箫箫的身上,却将魏继川隐在了暗处。白箫箫暗自吞了口干沫,心想着,如果刚才他好风度的没有被气疯,那么现在她断定,他正在疯与不疯之间徘徊。
“总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白箫箫撂下这句话后,一阵风似地钻出了书房,跑得比兔子还快。因为是个独生女的关系,从小她就渴望有个哥哥,而现在她的愿望似乎真的实现了,可同时,哥哥的义务除了可以帮她解决一切麻烦事儿之外,还有管她没商量。
白箫箫忽然认命的发现,今天她一定跟某颗麻烦星犯冲,因为,就在她以为可以好好的洗个澡,补补眠的时候,一位原本在魏府中从不肯正眼看她的人正等在她的卧房门口,面色虽一如既往地淡,却明显摆着一副责备的架势。
完颜祈姮斜倚着廊柱,坐在围栏的平台上,远远地看到白箫箫边伸着懒腰,边打着哈欠地走来,眼光中有很多种复杂的情感交织着。而这一点也是白箫箫最佩服她的地方,无论眼神泄露了她内心多少的秘密,她的脸上依然可以静淡如死水。
完颜祈姮会主动来找她,对于白箫箫来说,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她只是上前恭敬地道了声:“二夫人。”后,便静等着完颜祈姮的开篇。
她会如何开口呢?白箫箫有些期待地想着。
“白姑娘,你是继川的朋友,我本不该对你的事有何微词,但是,我请你明白,你住在我们魏家,魏府上下就有保证你安全的责任。可是你这样三不五时的出状况,会给继川造成很大的困扰,你知道吗?”
“二夫人教训的是,箫箫记住了,保证日后不再轻易为魏继川惹麻烦。”白箫箫回道。
“那就好。”完颜祈姮点点头,站起来,走出回廊,背对着白箫箫,许久,才又道:
“白姑娘……不,叫你箫箫吧。”她的声音有些微地颤抖,似乎每发出一个字都会硬生生地在心头剜去一块肉般血淋淋地疼,“请你珍惜他。”无声的叹息,虽沐浴在阳光中,却只觉全身冰冷。
白箫箫看着她,本该是一朵千娇百媚的花儿,却在未开之时,已自甘凋零,何苦?
“二夫人。”白箫箫叫住欲走的完颜祈姮,对方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不,这个时候,我想,还是叫你完颜祈姮吧。”白箫箫面带微笑地说。
完颜祈姮皱眉,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静等她的答案。
“就这样放弃,将喜欢的人拱手让人,甘心吗?”
完颜祈姮倒抽一口气,迅速转过身来,瞪着她。白箫箫看到了她眼中强忍地泪花儿,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任何情况下,真心喜欢一个人都不是可耻的事情,更何况你们只是名义上的母子,又只差三岁……”
“够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完颜祈姮厉喝,秀丽的容颜一阵红一阵白。
白箫箫不为所动,依然平静地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人生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我本以为,作为化外之民,女真人应该比汉人的思想更自由,更开放才对,却没有想到你是个异数。不过我也可以理解,这可能与你一直在魏府成长有关,我想像中的魏庆应该是个儒家的卫道夫,他一定传授给你和魏继川很多的礼仪规矩,可我要告诉你,好的东西,积极向上的东西,我们要继承并发扬,但是,那些迂腐的道理却是可以弃之如弊的,比如所谓的贞洁牌坊。”
完颜祈姮依然瞪着她,失去了血色的唇颤抖着:“不,不是……”
“不是为了贞洁牌坊,那就是碍于母子名义了?”白箫箫接下她要说的话,继续道:
“在我的家乡,像你这个年纪,人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在等待着你,难道你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吃不着又看不到的名义,甘愿未来都过着宛如死水般的生活?虽然我认识魏继川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看得出来,即使无关**,他也不希望你这样。完颜祈姮,你我差不了几岁,在我的眼中,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而这些便是作为朋友的忠告,不要让自己再被迂腐的礼教束缚住,活出真实的自己。”
完颜祈姮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魏继川会为她着迷了,这样一个女子,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与人格,心里的意志恐怕比世上许多男子还要来得坚强,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整个脸庞都像是会发光一般,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着。
看着完颜祈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白箫箫知道,她在消化她的言论,这是一个自我反思,再定位的过程,别人帮不上忙,所以白箫箫只是作了一个揖后,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