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声隆隆,人很多,有很多高楼,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我远远的看着不敢走进去,后来,我知道逛的地方叫镇江,HZ市的镇江,从HZ市到DZ市只要一个小时。
第二天,体检结果出来,我拿到了体检结果单,体检合格。唐红,唐成刚也拿到体检结果单,唐红的体检不合格。
卷发男主管领着我们到车间,唐成刚被分在二层的车间,我被分在三层的车间。
卷发男主管把唐红叫到办公室,后来,唐红被分在一层的车间。
女组长教我们几个新人干活,折叠胶皮包裹铁丝的东西,胶皮的颜色跟茄子的颜色差不多。没人站着,都坐在流水线边,绿色的皮像水从身前滑过,前面的人组装好的东西滑到我面前,我把前面的人组装好的东西折叠好给下面的人。
十点,下班吃饭的铃声响了,人流如潮水冲出工厂,恨不得一下飞到饭前。到处是敲饭缸的声音。
我,唐红,唐成刚在一起吃饭,吃完,洗饭缸放到宿舍去工厂。工厂名叫晋秋厂,台湾人开的。
上班的铃声响了,工人如潮水涌进厂里,外面几乎没人。
组长开会,组长的两只耳朵戴着耳环,头发扎成一束,脸上有颗痣,小眼,三十几岁的样子。
她说:“出来打工的,都不容易,我对你们仁慈是希望你们把工作干好……”我干活时,有些地方没干好,组长耐心地教我。
对面组的组长不好,总是训斥员工,今天训斥长发青年,手指着长发青年:“你能不能干好?能不能干好?干不了滚蛋!”长发青年低着头,一声不吭。女组长挺胖,眼睛挺大,长得不好看。
时间悄然流过,十几天过去了,我很少见唐红,唐成刚。他们有意避开我,可能觉得父亲介绍的工作不好。
工厂外,椰子树下,唐红和几个女孩,男孩打闹,穿着灰色牛仔裤的长发男孩挺帅,我想和唐红打招呼,唐红看见我,扭过头,装作没看见。我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下班后,唐成刚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个人想着什么?很少与人交流。
隔壁宿舍有两个人会武功,经常踢铁床架,踢得铁床架吱吱嘎嘎响,受他们的影响,我也踢铁床架,累了用凉水洗澡,睡觉从不做梦。
十月,惠州不冷。
每天的工作量很大,都低着头快速干活,王婷的手指被铁片划破,用纸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继续干活。
我看着她,她感觉到了,瞟了我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王婷比较瘦,扎着马尾,脸蛋有些红,眼神清澈。往后的日子里,我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她,每次,都看见她在看我,眼神温暖。那时,我从没想过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直到离开晋秋厂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多年后,想起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偶尔也会想起我?
她和我是一个地方的,在老家时,从没见过面。她妈,她哥也在晋秋厂上班,她哥比较帅。
我旁边坐着大胡子,就是最后上卧铺车的大胡子,眉毛很浓,身材高大,看起来很凶狠。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凶狠,相反,还挺害羞的。有一次,被身材单薄的女组长说哭了。说他干活的速度不快,干得不好。他转着手中的工具,一句话不说,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睛红了,他趴在流水线边缘,身子颤抖了几下就跟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女组长没再说他,走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他的脸上有泪痕。
我和大胡子成了朋友,下班后的晚上和大胡子走在工厂外的街上,朝着镇上走去,昏黄的路灯光散发着漂泊孤单的气味。
唐云是我们组上的,和他哥唐猛从ZJ桥头来到晋秋厂上班,我们到晋秋厂的第三天就见到了他们。老乡见老乡,没有两眼泪汪汪,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但是感到很亲切。
唐云,唐猛比我大几岁,他们出来打工已经有几年了。晚上,唐云凑到我跟前笑眯眯地说:“雨林,有钱吗?给我借点,发工资了还你。”
“唐云你也在这里啊。”这时,唐成刚来了。
“是啊,去哪儿玩?”唐云笑眯眯地问唐成刚,没再提借钱的事。他没再提,我也没说。
风吹起地上的纸屑,沙子乱飞。商店,电话亭里,许多穿着蓝色灰色工作服的人在打电话,有的给家里打,有的给女朋友打,有的给债主打。
昏黄的灯下,几个青年拿着杆子打桌球,唐云打桌球去了。在老家镇上时,唐云就喜欢打。
唐成刚看着我说:“雨林,不要给他借钱,他们出来打工几年了,几乎没有给家里寄过钱,也没有攒到钱,借了你的钱也许不会还你,就算发了工资还你,现在,你身上有很多钱吗?”
我知道了,唐成刚为何会突然出现?
没过几天,唐云就和大胡子的弟弟赵孤打成一片,他们六七个人经常一块出去打桌球,在露天餐馆吃饭,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唐云的话最多,喜欢笑,他在时,大家很快乐。赵孤极少说话,也喜欢笑,笑容温暖锋利,牙齿整齐洁白。我每次看到赵孤,心里就会升起异样的感觉。
组长给我安排了别的任务,把零件焊牢,开始不会,老员工教我,每次焊零件的时候,就会闻到难闻的气味。
好几个人干得活跟我干得活一样。他们的速度很快,跟我一起进厂的男孩的速度也很快,他在焊接零件的时候,手指很灵活。我用他的方式焊接零件,还是没他快,我觉得我没他聪明。
面前的零件堆得像小山丘一样,我一刻不停歇地焊接,像跋山涉水从不停下的人。快下班了,讨厌的机器声小了。这时,我倒希望讨厌的机器声大些。男孩面前的零件没几个了,我面前的零件还有很多,我很着急,越着急越容易出错。
副组长来了,副组长长得还行,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小白脸,小白脸盯着我,两颗眼珠子想跑到我脸上:“雨林,你看你焊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说着把许多我焊接过的零件丢到我面前。“重焊接,什么时候焊接完,什么时候下班。”
我还是按时下班了,男孩和同事帮我焊接了一些。
黄昏,天上没有一朵云,我在焊接零件,晋秋厂外,赵孤拖着白色长方形的物品朝仓库的方向走去。迎向日落的方向,他走得不快,但也不慢,他的黑发微微卷着,神情孤冷。我羡慕他能在厂外走,只要看见他,心里就会漂着异样的情绪。
我没钱了,离发工资还有几十天,他们到杨景那里预支钱,我们是杨景带来的,杨景是厂里的主管。
阴天,我和唐红,唐成刚去杨景的办公室,办公室在宿舍旁边,宿舍离厂,走路的话要五分钟左右。前面有不少人,队伍排到走廊上,轮到我了,没有例外,每人只能预支一百,已经够了。
下午,天上有几只鸟飞过。晋秋厂的宿舍楼有很多人,我趴在阳台,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一会儿,宿舍楼下的人多了,好像出了什么事?几个人打起来了,开始,我以为他们是闹着玩的,见打得激烈,就不认为他们是闹着玩了。
瘦黄毛和长发男是我隔壁宿舍的,他们会武功,动作漂亮,几下就把穿着保安制服的几个男的干倒了。他们也挨了几拳脚。
保安有二十几个,没****倒的一起打胖子,从宿舍楼前打到宿舍楼后,我们看不到了,都跑下楼,跑得太快,有几个被踩到,像杀猪一样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