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夜琤的心在颤抖,其实,她心里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便是景逸,她负了他。夜琤扑通瘫软坐在地上。
寒冰摇了摇头,“你是寒家的耻辱,是你娘亲的耻辱,她怎么有你这么个女儿?”满目讥笑与讽刺。
夜琤的心被刺痛,舅舅,不是你想的那样,话噎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因为寒冰已经转身不再看她。
看着寒冰和黑鹰离去的身影,夜琤孤零零的坐在原地,她忽然觉得很无助,风吹着衣袂,发丝在空中飘舞,夜琤的泪水滑落。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寒冰时,他抚摸着她的头,眼神充满温柔,“你长的真像你娘,简直一模一样。”
那些自己最亲爱的人,都远离了,或许连哥哥也在唾骂于自己,景逸呢?会不会恨自己?到底,这么做值得吗?夜琤第一次质问自己。
她好想回到过去,回到从前,如果没有那一场宫廷政变该多好,如果当时她选择与景逸离去,现在会是怎样的情景?夫妻和睦还是儿女及膝?可是没有如果,夜琤依然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忽然,夜琤感觉到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她害怕了,紧紧抱着自己,浑身颤抖,她是真的怕了,她以为,有一天,她所做的一切会昭白于天下,她是夜家的好女子,她会得到赞赏。
可是这一天会来到吗?
她怕自己陷入这困境,再也走不出来,她怕寒冰说的是事实,她会被认为是妖后,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而那些她深爱的人,至亲的人,看到她如此下场,笑的痛快淋漓,说她是咎由自取。
这一天,将是多么可怕!
夜琤不敢再想,恐怖占据了整颗心。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骑马飞奔而来,他跃下马一把将夜琤搂在怀里,不再顾忌男女有别,温热的气息在夜琤耳际处熏染,不可抑制的浓情散开,低低一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夜琤能感觉到顾言怀抱里的温暖,依偎在他怀里,泪水滑落,从无声的抽泣到放声痛哭,或许是在一刹那,也或许用了很长时间,总之夜琤从来没有哭的如此畅快淋漓,如此没有顾忌。
顾言只是紧紧抱着她,一直等夜琤的哭声停止了,才松开她,用衣袖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如果你想抽身离去,我带你去天涯海角,如果你想回去,我陪你生死不离。”他心思敏捷,已然知道她哭的原因。
夜琤摇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做?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还是继续自己最初的决定?
天色渐黑,顾言将夜琤抱上马背,“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清楚。”带着她飞奔而去,却是与都城的方向相反。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个山洞前,顾言扶夜琤下马,走进山洞,“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顾言收集枯草与木柴,点燃了一堆火取暖,顿时整个山洞里明亮许多。
夜琤的情绪仍然低落,这一路,她一直在想着寒冰的话,呆呆的坐在山洞里。
顾言拎着一只已经扒了皮的野兔进来,放在火上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言温和的问。
“我见到了舅舅寒冰。”夜琤低声的回答。
顾言哦了一声,面色平静,手却抖了一下,“他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吧?”
夜琤点点头,“顾言,其实自从做出留在宫里的决定后,我就想到要面临世人的指责,无数个梦境里我都会梦到这一幕,我做了最充分的心里准备,我以为可以承受住任何人的指责,可是当一天我真的面对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了,只需一句话,我就觉得生不如死。”
顾言靠近夜琤,“如果知道一切,所有人会为你感到骄傲,会发自内心的佩服于你,就像我一样。”
夜琤却没有听进去,摇了摇头,“我始终是嫁给了江荣,灭了我国家的逆臣,害死我父亲的仇人,我成为他的皇后,取悦于他,讨好于他,有谁知道我的难受,我需要怎样的勇气去面对那样一个人,与他同床共枕。多少次我闭上眼睛,把他想象成景逸,可是越这样做就越觉得对不起景逸。”
顾言将夜琤搂在怀里,爱怜的看着她,这个女子,比任何人都坚强,勇敢,“如果你想离开,我就送你去你哥哥那里,我会告诉他一切,你不必有负担。”
他能感觉到夜琤的身体在发抖,她冷吗?顾言搂紧了她,希望自己身体的温度能传给她。
夜琤仿佛没有听到顾言的话,她自顾说着:“我不知道世人是怎样描述于我,他们有多恨我,所做的一切,我问心无愧。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对不住景逸,他对我那般好,我却负了他。”泪水打湿了顾言的衣衫。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顾言轻声安慰,爱怜的看着她,将夜琤的一丝乱发抚到耳朵后面,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光滑似绸,轻柔如云。
这个女子,值得他怜惜,值得任何人怜惜,此时的她可怜的让人心疼。
“我对不起景逸,对不起他,我没有脸面见任何人。”夜琤忽然声音大了起来,“我想杀了我自己。”说着挣脱顾言,就去找他身上的剑。
顾言阻止了她,可是夜琤仿佛疯了一般,她真的不想活了,感觉活着好累。使劲推开了顾言,伸手抽出他的宝剑,横在自己颈处。
这一刻,夜琤想一剑了结了一切,江荣的江山已经在风雨中飘摇,他失去了灵宠,失去了究善,失去了智者,失去了人心,无须自己再费尽心机,哥哥也能将他击败了。
而她,也不要再如此虚伪痛苦的活着了……
可是剑的一头被顾言的手指握住了,血顺着剑流了出来,夜琤停住了手,看着顾言握着剑的手,他竟然如此阻止自己?疼吗?
顾言抢过了剑扔在地上,将夜琤搂紧在怀里,“你没有对不起他,他早已经将你忘记了,他马上要娶其他女子了。”顾言大声喊着,怒吼着,他也失去了理智。
景逸要娶亲了?夜琤在一刹那僵住了,忽然使劲将顾言推开,直直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声音却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