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看你拿的是些什么书吗?”上官舒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再想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否则她一定会被逼疯的,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太监手上的书上,好奇的问道。
“可以!”说完小太监就将自己手里拿的书拿给了她看。
上官舒翻看了半天,见都是些《平蛮将军传》《锦绣奇缘》《四国演义》《遇仙记》之类的话本小说。
“咦……怎么皇上也看这些民间小说呢?”
“皇上为什么就不能喜欢看这种民间小说了?那你觉得皇上应该看什么样的书?”小太监双手插肩,等待着上官舒的回答。
“皇上不是应该以国事为重,他应该看军事或者治国方面的书籍啊!”上官舒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小太监听了上官舒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其实皇上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也知道疲惫,也想每天轻松快乐的生活。但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很多事都担在他的肩头,他也是整日活得身不由己的,他也想有那么一天完完全全的放下国事,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
小太监看着上官舒诉说着,他的声音那么悲伤,弄的上官舒也跟着一起感伤起来。
原来皇上那么可怜啊……咦,好像有点不对!
“小太监,你别说的那么可怜,你又不是皇上,你怎么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没准他非常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毕竟谁不爱大权在握,翻云覆雨的感觉啊,而且三宫六院那么多美人都伺候他一人,这不正是男人都想要的吗?”
“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小太监急的差点喊了出来。
“因为你什么?”上官舒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可是小太监不说话了,上官舒突然觉得小太监好像有些不高兴,她头看小太监的反应,只见他皱着眉,一声不吭,上官舒突然觉得他此刻好像是在生气,但又不清楚他在气些什么!
“喂,你干嘛不说话?”上官舒用手戳戳小太监的胳臂。
“你就不知道反抗吗?傻丫头!”小太监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我……我反抗什么?”上官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些尚宫局的人那么欺负你,你就任她们欺负啊!算了,还是让我禀告皇上,给你换个差事吧。”小太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
“什么?”上官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太监有那么大的能力,竟然能说服皇上给她换差事?
“可是……”上官舒还是有点不相信,皇上难道对谢贵人龙胎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计较,不怀疑自己了吗?
“可是什么?难道你真想在这里画图一直画到饿死为止?”小太监气愤的跺跺脚道,“如果你自己想死,那我也不管你了。”说罢,他抬腿就要向外走去。
“不要啊!”上官舒赶紧拉住这个大救星,“小陈子,我知道你是好人,怎么会见死不救呢,你帮忙让皇上给我换个差事吧,只要不呆在尚衣局做什么都可以,谢谢你了。”
“哼,你这种笨蛋怎么会被选入宫的,一会儿被人陷害让妃子滑胎,这才几天又被人欺负成这样,居然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这样怎么在后宫里活下去啊。”小太监见上官舒可怜兮兮的相求于自己,收回了要往外走的脚步,半是怜悯半是嘲讽的说道。
“我不是自己想入宫的……”上官舒委屈的说道,她心里又想起了远在边关的南宫明和,不知道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宫里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苦,会不会不顾一切的赶来救自己呢?
然而小太监刚刚缓和了一点的脸色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又一次阴沉了下来,而且有一种威严的气势从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来,让上官舒忽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黑云压天的感觉。
“好了,你不用担心,总之,皇上是个好人,他会帮你的。”小太监再一次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带着满脸的黑云转身走了。
没过几天,果然有太监到尚衣局发了圣旨,将上官舒调到御药房当少使,虽然换了地方,不用再受尚衣局女官们的欺负,但是上官舒对药物知识可是一窍不通,加上御药房这里当差的都是太监,只有上官舒一个女人,她又不懂药理,所以几乎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很是无聊。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上官舒就觉得自己呆不住了,她可从小就是自力更生的人,从来都没有无所事事过,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找找那个小陈子,然而转念一想,能够从尚衣局调到御药房,已经是欠了小陈子老大的人情了,而且才来这么几天就又求人家将自己调走,那不是显得自己很矫情吗?于是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去向御药房的老太监借了几本药理的书籍,自己刻苦的钻研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飞快的过去了,这一个月来,上官舒整天坐在那里研读医书,连大门都不出一步,她自己倒是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但是却把霞飞给憋坏了,有时霞飞偶尔趁上官舒读书的时候溜出去找过去结交的小姐妹玩耍一番,但是随着天气日渐寒冷,就算出去的话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霞飞也就越来越无聊了。
这天上官舒正认真的翻看一本《药性全书》,并随手做着笔记,忽然霞飞从屋外跑进来,冒冒失失的嚷道:“小姐,你在做什么,快点出去看看吧!”
上官舒眉头一皱,不喜欢霞飞这样大呼小叫的打扰自己看书,又见她径直跑去要关窗子,便放下书,白了她一眼道:“没看见吗?你家小姐我在看书,你把窗关了,这屋里黑漆漆的,让人怎么看?”
霞飞忙跑到上官舒身边,一边哈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说道:“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看书,而且你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天天看书,都不怕把眼睛给累坏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上官舒拿起书,在霞飞头上敲了一下,说道:“你莫不是冻傻了不成?这么冷的天,出去走一遭,还不冻破了你的皮?”霞飞却依旧拉着她,做势要往外走,嘴里忽然冒出一句:“小姐,外面是冷,但下雪了呢!”
上官舒一听,来了精神,半信半疑的跟着霞飞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中,果然呢,下了好大的雪,抬头一看,那雪花竟不是一片一片的,而是一团一团的飘下来,不大会儿,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层白絮。
这还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没想到就下得那么大,上官舒顿时拍手笑到:“好丫头,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真是该打。”
霞飞故作委屈道:“是小姐你要看书的。”
上官舒拍拍她的头笑道:“好霞飞,下这么大的雪,我们俩在这院子里,自然要找点乐子来做的。你去一趟厨房,找点栗子,地瓜等吃食,拿一些来,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了人,知道吗?”
霞飞一听有的吃,喜的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立即就跑去了,她知道小姐要做什么,所以跑的很快,也不顾地上的湿滑。上官舒看着霞飞跑的飞快的身影,不禁莞尔。上官舒也顾不得看雪了,她转身回到屋内,在火盆里添上炭,把火烧的旺旺的,把东西准备好。
上官舒刚把这些东西准备好,霞飞就拿着吃食回来了。霞飞竟也不怕沉,拿了好大一个五层的提盒回来,放下东西就开始嚷着胳膊疼。
上官舒对她笑道:“明知道这么累,你干嘛拿这么多?也不怕人家追究你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霞飞嘟囔道:“我不是怕不够吃吗?”上官舒头一回有点喜欢这个性格耿直的冒失鬼,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就这么贪吃呢!”霞飞不好意思的揉揉额头。
上官舒打开食盒,拿出栗子和地瓜,扔在火盆里,拿炭盖上。霞飞也要来帮忙,被支使去沏了一壶茉莉香片儿茶。片刻后,栗子的诱人的香味便飘了出来,霞飞拿着火钳扒开一看,栗子已经张了嘴儿了,她忙不迭的钳出几个来,也顾不得烫,就直接递给了上官舒,上官舒笑着拿帕子垫着手接了,剥开来,澄黄的栗子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霞飞在边上直吸鼻子,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也吃,别光看着我。再看你的口水都流到地上了。”上官舒戏谑的吩咐说道。霞飞应了一声,欢快的拿着火钳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的栗子给扒出来,剥开来慢慢的品尝着。
上官舒一边细细的品着栗子的味道,一边抬头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禁陷入了沉思,到现在,上官舒依然想念着南宫明和,记得小时候,也是一年冬天,南宫明和带她上山赏梅却在山林里迷了路,当时南宫明和分明也很害怕,却故作大胆的拉着她的手问她:“上官兄弟,你信我不?信我你就跟我走。”
上官舒颔首微笑,两个人就那样拉着手,在刚下过雪的丛林里,一直朝前走,偶有风吹过,吹落了树梢上的雪,落在他们的头上,好像白了头一样。走着走着,就看见了路,和匆忙赶来的王府侍卫们相遇,其实上官舒多希望,那段路永远没有尽头,她和南宫明和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到到白头。
上官舒也一直记得,就在今年的四月,院子里的桃花盛开得尤为热烈,香气沁人心扉,她身着粉衣,一袭黑亮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南宫明和为她挽了一个发髻,又折一朵桃花,戴在她头上,看着俏丽的她,笑着说了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双温柔流转的眼睛,让人禁不住的就迷失在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想着想着,上官舒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