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妍调头往回飞奔,她非常懊悔昨晚睡着以前没把凶器藏在更好的地方。可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到底是谁拿的?屋门明明是她亲手锁上,窗户也是她亲手关好,怎么会有人……
舒竹?
“不会,说不定是另一把刀呢。”钱妍擦了把汗,全程加速,差点撞翻了雕花粱床。踩在床沿往上一跳,手臂攀住床顶,伸长脖子一看,放在那里的匕首果真不见踪影。
被拿走了!
被谁拿走了!
舒竹?
钱妍又怀疑上室友。因为舒竹是这座屋子里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算再如何确认关好一切门窗,她都有可能趁着睡觉的时候打开自己出去,或者放某人进来。凶器就放在钱妍床顶,并不难找,而且昨天睡得特别沉,没听到有人溜进来也不奇怪。
所以就是舒竹。钱妍几乎认定是室友作祟,可同时又反驳了自己,因为如果真是她,这迹象未免太明显。
钱妍空手而返,精神萎靡,刚进案发现场的院子舒竹就跑过来一脸焦心地问:“那把刀是不是就是……”站在院子里面的景清迅速瞟了舒竹一眼,越过她的头顶看着钱妍。钱妍没注意到景清的目光,不声不响地走近人群,瞪着刀柄说:“就是那把刀。”
“哪把刀?”呂会问。
“昨天景清找到的一把刀,上面有血。之后一直放在妍姐姐的房里,怎么出现在郑依然身上了?”
“有血?哪里找到的?”
“在郑依然的院子里找到的。”
舒竹答完,景清看着钱妍的表情更不悦了,他纳闷钱妍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都告诉舒竹。呂会不再问话,小小后退一步,盯着尸体若有所思。石未冬突然间恍然大悟,嚷嚷道:“钱妍,郑依然不会是你杀的吧。”
“石傻子,你这是什么话!”舒竹立刻生气起来。
“难道不是吗?插在郑依然背后的刀是钱妍房里的凶器,除了她知道在哪里,能够带出来以外,还有谁能?”石未冬理直气壮地说。
舒竹语塞,扭头看钱妍。钱妍无动于衷,围着郑依然慢慢打转。石未冬见没人再反驳越发得意了,想着如何让钱妍马上认罪,却听到呂会细细的声音飘来——
“不对吧石未冬,你怎么晓得这把刀,只有钱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她就放在桌上呢?”
“管它放哪,能从上锁的房子里带出东西,除了里面的人还能有谁!”
“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们的房子上锁了?”
“你睡觉不锁门吗?”
“从来不锁。”
石未冬隐隐一笑,转头问景清:“你睡觉锁门吗?”
“以前不锁,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锁上比较安全。”
“对嘛!”石未冬大笑起来,“都有人被杀了,杀人者很有可能就在我们当中。不锁门睡觉的人就是不怕被杀,或者说不锁门睡觉的人就是杀人的人!”
呂会脸气红了,拿食指直对石未冬,恨恨说道:“石傻子,你真是个傻子。”
“我说错了吗?”石未冬反问,得意得像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别理他!还嫌不够乱!”舒竹白了大块头一眼,转身去找钱妍,发现她完全不受干扰,依旧一声不吭、表情凝重地蹲在郑依然的尸体边。舒竹看着心急,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妍姐姐,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呀!有人说是你杀的人!”
景清的长臂往舒竹身前一挡,吵闹的少女立刻安静下来。他看着钱妍,沉声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确实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钱妍表情没变,说道。
“哦?不会是发现凶手了吧?”石未冬也凑上来,口气有些幸灾乐祸。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会随便指证凶手,只有真凶才会迫不及待地到处散布恐慌。”
呂会噗嗤笑出声,钱妍这句话替他报了刚才石未冬的仇。钱妍没想这么多,继续说:“凶手狂妄自负,很有力气,杀人原因还不明确,但他变态的成就感能够从杀人行为中获得。”
呂会不笑了,看着石未冬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景清和舒竹也都把目光投射到这个大块头身上。大块头石未冬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扯开嗓门对钱妍吼:“你有种直说出来!我没做亏心事,不怕!”
钱妍从进来就没抬眼看过活人,这会儿皱起眉头,站起来,目光尖锐地盯着石未冬:“这是我对杀人者的初步侧写,并没有针对你们中的哪一个,如果你这么敏感就是心里有鬼。”石未冬被将了一军,张嘴又要闹,被钱妍冷静的说话声打断:“做出上面的推论很简单,你们回忆一下洛谈的死状,再看看郑依然的死状就明白了。”
“直说吧,别卖关子了。”呂会不愿动脑筋,抱怨道。
“洛谈死在自己房间里,躺在卧榻上,胸前刺一刀,没有凶器,衣装妆容一丝未乱,屋内没有打斗痕迹。而郑依然死在屋外,趴在地上,后背中一刀,凶器留在伤口里,衣衫凌乱,发髻都散了,显然和人拉扯甚至争斗过,而且脚下还有很长一条拖痕。”钱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两人的死状完全相反,就连性别相反,尸体发现时间凶手也想到了,由此可见他的心思非常缜密。他的所作所为是挑衅,而且在明目张胆地告诉我们——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众人在听到这个结论后都有大吃一惊的表情,唯独景清仍旧一张深不可测的扑克脸。钱妍观察力一流,已经从他们的反应中瞧出一点端倪。
舒竹大惊小怪道:“昨天还说有可能是外来人潜入,今天就成我们自己人杀人了。太可怕了!我劝杀人者现在立刻赶紧站出来认罪!”
“我觉得钱妍说的有道理。虽然失忆后她变得很奇怪,但感觉比以前聪明可靠多了。”呂会的视线还是咬住石未冬不放,除了心思缜密这点完全不认同以外,越看越觉得这个大块头是杀人者。
石未冬气得眉毛倒竖,跺脚说:“钱妍明明就是在误导你们!凶手狂妄自负我不知道,但力气很大我就要问问了,你说出这种话应该是看到地上的拖痕吧,所以推测出郑依然是从里屋拖出来的对不对!光凭这点就说凶手力气很大,你还真是狡猾!大家听好了,一个女人确实拖不动郑依然这个大男人,但是两个女人一起拖呢?大家别忘了,杀死郑依然的刀原本是在两个女人的屋里,而且那间屋子是从里面锁上的,除非里面的两个女人,没人能够拿到刀!”
“石、未、冬!你咬完呂会又咬我,疯了不成!”舒竹歇斯底里地大叫。
“呵,我还没咬完呢。”大块头冷笑,“洛谈在她的闺房里被杀,衣衫妆发未乱,按照钱捕快的说法她就是躺在卧榻上被捅刀子的。那我就好奇了,哪个男人会擅自闯进待嫁女子的闺房,洛谈不但不赶,还躺在卧榻上候着?据我所知洛谈绝非轻浮女子,所以肯定是被女人杀的,因为只有女人可以自由出入女人的闺房而不让人反感!舒竹,你和洛谈同屋,你来说说谁最有可能杀死洛谈!”
“石未冬——!”舒竹脸胀成猪肝色,捡起一块大石头朝大块头男人的脑门掷去。石未冬侧身躲过,指着少女的鼻子哈哈大笑。
呂会这时下巴一晗,不声不响地说:“说到能自由出入洛谈闺房的男人不是有一个吗,景清呀。”
他清淡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瞬间夷平了所有争闹。石未冬顿时收敛狂笑,很默契地和舒竹对视一眼。钱妍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景清和洛谈会是那种关系。
景清照样雷打不动的表情,只是微微扬起下巴,反问呂会:“是这样,怎么了?”
呂会不置可否地晃晃脑袋,似乎在说“没怎么,只是提醒一下罢了”。
显然舒竹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么有趣的局面,打岔说:“妍姐姐,你失忆前总跟我抱怨景清经常出入洛谈房间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