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煤油吊灯发出明亮的光,让人觉得房间里敞亮而温馨。郭玉凤安静地躺在床铺上,经过两天的休息和治疗她已经觉得好多了。
但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儿子翁山为什么始终没有到这里来。刚才问翁赛克,他说翁山和爷爷上街现在还没回来,也许是顺便到亲戚家去了吧。现在郭玉凤就是盼着儿子快回家,她好想见到孩子。
这两天是丈夫和红桃轮流着照看郭玉凤,她的病床前始终没有离开过人。以前她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只是习武和念佛,家里奴婢们的活计都是翁赛克支配。家里的奴婢也不多,都有专职的事情,所以照看病人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是家中自己的人。
现在是红桃在一边守着郭玉凤,翁赛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红桃同时还在外间的煤油灶上给她熬药。这两天都是红桃为她熬好药,然后把药汁倒在碗里,端进来给她喝。郭玉凤拉屎拉尿也都是红桃给倒出去,从来没有嫌脏嫌臭。这让郭玉凤很是感激,觉得红桃真好象是自己的亲妹妹。
郭玉凤问红桃:“翁山还没回来吗?”
红桃说:“我也不知道呢,等姐姐吃了药我到妈妈那边去看看。如果他来了,我就把他带过来。”
红桃一口一个姐姐,嘴满甜呢。这真让郭玉凤感到家庭里亲情的温暖。
红桃到了外屋把药熬好了,她偷偷地把翁赛克交给她的砒霜放到药液里。这时的翁赛克也在家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过来,只在对面红桃睡觉的那间屋子里,看着红桃做,他在给红桃壮胆。
红桃努力地镇静了一下紧张的心。做这样的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她害怕真像翁赛克说的那样,被翁家赶了出去,那样她害怕还要回到妓院的火坑里。
其实红桃只希望能做翁赛克的小妾,只要有个名分,能让她成为这个家庭里的一个成员她就满足了。
但是红桃感觉得出来,以前郭玉凤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对于她要做翁赛克的小妾还是反对的,甚至连她和翁赛克在一起都反感。但是红桃还是要尽量地和这位女主人搞好关系。她知道郭玉凤在这个家庭里的位置,只有使她能够接受自己,自己才能够在这个家庭里站住脚。
但是现在翁赛克一定要红桃帮助他除掉这个老婆,这可是翁赛克一定要做,洪桃没办法阻拦。她也知道杀人的后果,但是如果不按照翁赛克的说法去做,惹恼了他那自己就注定要被赶出去了。毕竟洪桃想嫁的人是翁赛克,所以他的话对于她无异于圣旨一般。思前想后,也只有按照翁赛克的意思赌一把了。
红桃端着药碗走进卧室,她把药碗送到郭玉凤的眼前笑着说:“姐姐把药吃了,我就去找翁山。”
这两天红桃伺候得郭玉凤简直是体贴入微。红桃这姑娘始终就不会做错事,说话总是带着微笑。郭玉凤对她的好感越来越大,她甚至觉得她比翁赛克强多了。翁赛克自从自己这次回来以后好象就很不高兴,总是沉着脸没有笑过,看来还是红桃是自己的贴心人呢。
郭玉凤接过药碗,放到嘴边用舌头试了一下,觉得不算热了。她知道这药很苦,她张开口一口气喝了一半,她想换口气再喝那半碗。
郭玉凤一抬头,看到红桃正在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害怕的表情。这表情分明在表露着她内心的恐惧,好象是跪在地上的死刑犯人,在刽子手的屠刀举起来即将要砍到她头上那一杀那的恐惧。这种恐惧足以让郭玉凤浑身一震,她忽然好象猜到了什么。捧着药碗的手一松,药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郭玉凤也一头栽倒在地上。
郭玉凤看到红桃并没有上前来搀扶她,这和她以前的表现大相径庭。这时郭玉凤的肚子也开始隐约做痛,她滚动着身体想缓解这种疼痛。她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是遭到了人家的暗算了。
现在郭玉凤的处境非常危险,她已经喝了半碗药。虽然嘴里还含着的一口药液在滚动中吐了出去,但是她也确实咽下去了几大口药。肚子的疼痛越发地厉害了,郭玉凤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血沫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郭玉凤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地流失,她终于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红桃傻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翁赛克走了进来。他先在郭玉凤的鼻子下面试了一下,觉得她确实没有了呼吸。他把郭玉凤抱到床铺上,发现她的嘴角有血流出来。翁赛克急忙掏出手帕把这些血迹擦拭干净,他回头对红桃说:“快哭啊!”
红桃开始号啕大哭,眼泪像散落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滚落下来。翁塞克则大声地呼唤:“玉凤!玉凤!”
奴婢们听到哭喊声都进了屋子,发现女主人直挺挺地躺在床铺上,就跟随红桃一起哭了起来。
翁赛克把早已经为他妈妈准备的寿衣拿了过来。红桃一边哭着一边帮他把寿衣为郭玉凤穿戴好。
翁赛克回身对一个仆人说:“你快去把料理丧事的大了找来。”
那人答应着急忙去请大了。这边翁赛克叫人找来木版凳子在外间搭起灵床,众人齐帮动手地把郭玉凤凤抬到了灵床上。翁赛克找来一块布,把郭玉凤的脸盖住,他害怕看到郭玉凤那惨白的脸。
不一会大了来了。看到死人都已经上了灵床,省却了他们好多事情。就急忙写丧事讣告悬挂挽帐,并请来吹鼓手开始吹打,翁家门前顿时一片热闹。
这时已经进入夜间。大了和吹鼓手忙了一会就去吃饭,等明天再过来继续料理丧事。翁赛克安排奴仆夜间看护尸身,其他的人也都陆续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