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妓院的呢?”郭玉凤随便地问。其实她以前已经问过丈夫,知道她叫红桃。不过她为什么会陷到妓院里,她还是真不知道。她也没有关心过她是怎么成为的,只不过今天心情好一点,随便说话而已。
“我叫红桃。”红桃嗫嚅地说,她还不大敢面对女主人。她知道她能够留在这里,完全是女主人看她可怜。如果换成另一个家庭,没有那个女主人会同情一个自己丈夫的情敌。
郭玉凤在自己的卧室里抓住了她,竟然没有打她骂她,也没有立刻叫人把她哄出大门;这说明女主人很是大度很是慈悲,甚至可以说大度慈悲得有些愚蠢了。而女主人的能力又让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折服,她竟然还会不计前嫌地这么做,这真让她感激。
现在女主人这么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这让她的信心大增。她感觉自己能够和女主人沟通,甚至也能够让她对自己取消厌恶和戒备。她也经常幻想着能够和郭玉凤共同侍侯一个丈夫,这样她不但在这个家庭能够牢固地站住脚,而且地位无疑也会得到提升。
“我的身世您一定还不知道。”停了一会红桃没等郭玉凤再问就主动地说:“我的家虽然在农村,但是从前家里的生活还是比较富裕的。当然和咱家现在的状况是没法比的,不过也是吃穿不愁。我们家之所以生活宽裕,是因为我家在农村不是种地的农户。
“您一定奇怪在农村不种地还能做什么?我家开始也是种地的佃农。那时候想要从城里大户人家那里包几亩地种也不是很容易的。大户人家往往因为对你不了解,怕到时候收不上租子来,不会轻易地把地让你种。
“当时正巧有许多的外地灾民逃荒来到我们那个地方,我爸爸有头脑看准了这个商机就干起了土地转租的业务。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耕作了,到了秋天可以在这些经我爸爸介绍的佃农那里吃到一部分租子。这租子的比例虽然不多,可是经我爸爸手转租的农户多,这样我家每年就有了很多的收获。
“这样的日子如果继续下去,也许我们家现在也可以搬到城里,过上和您现在一样的生活呢。可惜没有料到那一年土匪洗劫了我们住的那个村庄。由于我家在那个村里算是最富裕的人家了,土匪不但把我们家里所有的钱财抢劫一空,还把我弟弟绑走。威胁我爸爸必须拿钱才能把我弟弟赎回来。
“可是我家的那点钱财都已经被他们给抢走了,当年庄稼还没有成熟,租子一时也收不上来,那里有钱去赎我弟弟?我爸爸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又心疼在匪巢里受罪的儿子,还没有钱去赎救,竟然在一天夜里上吊自杀了。
“妈妈看到一家人突然就遭受了这么悲惨的变故,爸爸也没了,非常伤心。她对我说:‘我本想也和你爸爸一起走,可是把你自己留在人世我真不放心。现在只有咱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地生活吧。’可是老天实在是不长眼睛,那场地震我家房倒屋塌,妈妈被砸死在里面。就剩下我一个孤苦零丁的女孩子了。
“我在家乡实在是没办法生活了,就想到自己还有个弟弟,这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弟弟现在被土匪羁押在深山里,我把父母都已经去世的消息托去山寨里赎人的乡亲转告了弟弟,要他等着我,我要去找他。
“可是在半路上我饿昏在路边,后来被人领到妓院里。老鸨竟然说我是被人卖给她的,逼着让我接客。我哭闹着死活不肯,气得老鸨多次往死里打我。我想这一世可能就要这样结束在这里了,但是我不甘心,因为我还有个弟弟在土匪的山寨里没有救出来,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后来就遇到了老爷,老爷答应把我从妓院里赎出来。这样我就有了跳出火坑的希望,我就和老爷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红桃伤心地嘤嘤哭泣起来。郭玉凤也不住地抹眼泪,他听不得这样悲惨的事情。
没想到红桃的身世这么凄苦。设身处地的替她想一想,就是谁处在这样的地步,也都会想办法要从火坑里跳出去,这样她来到自己的家里和丈夫奸宿的事情就应该能够理解了。这时的郭玉凤已经完全的不再嫉恨红桃了,对她只剩下同情了。
忽然郭玉凤想起来,红桃说他有个弟弟,被土匪当做人质羁押在山寨里。她问红桃:“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子?”
红桃说:“弟弟今年十七岁了,名字叫洪云。弟弟那年被土匪带走的时候身高大约比我现在稍矮一点,现在一定长得也和我差不多了。”
“洪云”郭玉凤差一点就叫出声来。就是和我一起出去的洪云吗?按照红桃自己说的真可能就是他。洪云不是也说他有个姐姐吗,不是也说自己被土匪绑票当人质了吗。洪云也是爸爸自杀,妈妈被地震砸死了。这红桃的弟弟肯定就是洪云无疑了。
想到洪云和自己一起外出去寻找自己的表妹,受尽了磨难。现在只是因为娟儿才没有回来,否则他们姐弟就见面了呢。想到这里郭玉凤甚至责怪自己对洪云的姐姐不该这样,人家在危难之中,自己这不是等于落井下石吗?现在她甚至希望丈夫能够再接纳她,使得她深受重创的心灵得以宽慰。
郭玉凤对红桃说:“有一个叫洪云的孩子被我救出来了,并且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后来就是他和我一起外出寻人,因为外面还有些事情所以他还没有回来,等再过些日子他回来的时候你们姐弟就相见了。”
红桃听说弟弟竟然早已经被女主人救了出来,还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红桃跪在郭玉凤面前连连磕头,感谢她搭救了弟弟和收留自己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