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山一个月以后来到了那个小镇饭馆,他一直在那里等了三天。
翁山接受了上次来的经验教训,特意到大队开了到镇上相亲住旅店的介绍信。也顺便提了两只野兔卖了。那两只野兔卖了四十多元,这相当于当时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一点。
翁山带着钱和介绍信,还有足够的兔子肉和山鸡肉,提前就到了小镇上。头天晚上他住在那家旅店里,第二天很早他就到那家饭馆附近转悠,可是始终没看见姜盼盼的到来。他想或许是盼盼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就又住在那家旅店里,第三天依旧早早地去等候,才终于看到到姜盼盼从路上走了过来。
翁山马上就迎了上去。可是他看到姜盼盼的神色好象很不正常。以前他们两个人虽然过着野人的生活,但是姜盼盼一直都对生活充满了信心。由于食物经常匮乏,姜盼盼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有些消瘦的脸庞上总是洋溢着快乐和幸福。但是现在翁山发觉姜盼盼好象是换了个人一样,脸上阴云密布,充满了忧郁。
“盼盼你怎么了?”翁山疑惑地问。“你病了吗?”
姜盼盼摇了摇头:“翁山,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为什么呀?”翁山感到大惑不解。
“翁山,你多保重吧。”姜盼盼觉得自己也没办法把一切和翁山说清楚,许多的事情她也是不知道的,只有让翁山将来去问他妈妈吧。“不要问了。我们以后只能是兄妹,亲兄妹了。”
翁山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盼盼你怎么了?你说什么呀?”
姜盼盼从带着的书包里取出一些药品递给翁山说:“这是我为温妈妈买的治疗心脏病的药品,你给她带去吧。带我向他们问好。翁山你多保重,你要忘记我,抓紧找个媳妇呀。”
姜盼盼把药塞到翁山的手中,头也不回就走了。她害怕自己再呆下去就下不了决心,自己既然和翁山只能是亲哥哥和亲妹妹,那是必须离开他的,这样两个人的感情才可能逐渐冷淡下来。
翁山望着姜盼盼远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姜盼盼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一定是她爸爸姜大山给她找了婆家,不允许她再回来了。
翁山来的时候和他温妈妈说有人给自己介绍对象,他要去相亲,这样也可以直接把盼盼领到家里来。这让温妈妈很是高兴。可是现在回去怎么和温妈妈说呢?
翁山进到饭馆里,想吃了饭就回去。这时他看到一个穿着蒙族服装的汉子在买饭,饭店的服务员依旧是那句话:“拿粮票来”。
和那次翁山一样,那汉子只好离开了饭馆,嘴里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翁山有些同病相怜,因为他也体验过吃饭时有钱却买不到饭,只能干挨饿的滋味。所以他就上前问那汉子:“吃饭没粮票吗?”
那汉子看到有人问他,正好发泄心中的不满:“为什么有钱却买不到饭?难道只能挨饿了吗?”
翁山说:“我上次就是这样,没办法呢。你没地方吃饭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就先吃点垫垫吧。”
翁山说着从背着的包里把兔子肉拿了出来。心想反正接不到盼盼,这肉就救济一下他吧。
那人感激地看着翁山,心想真有好心人呢。他没办法找到饭吃,回家还有好远的路程,不吃饭怎么行?
于是那人接过来兔子肉,就坐在饭馆的饭桌上吃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也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
那人几乎吃了半个兔子的肉,才觉得可以了。心想这么多的肉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就询问翁山想要多少钱。
翁山觉得他遇到难处了,吃了点肉值得要钱吗?其实当时那些肉,即使你拿再多的钱,也是买不到的。那是挨饿的时候啊,就是一个窝头也能救活一条性命,何况是那么多的肉食。
翁山说不用给钱了,就交个朋友吧。那汉子没想到翁山会这么大方,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个有地位的人,怎么就舍得把肉食让别人吃呢?
那汉子说:“兄弟,既然你说不要钱了,那我就暂时先不给你了,这是因为我还要回家。不怕你笑话,我口袋里的钱还真是不多了,怕坐车的钱还不够呢。只好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你了,但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翁山说:“我叫温山,家住在蛇山村。大哥是那里的人呢?”
那汉子说:“你看我的衣服还看不出来吗?我是内蒙人。”
翁山问:“内蒙这么远,你过来做什么?”
那汉子说:“我这里有个弟弟呢,始终都有联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去年就再没消息了,写信也不回。我就寻思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到了这边才知道弟弟已经饿死了,弟妹也带着孩子走了。”那汉子说到这里,竟然哭了起来。
翁山只好安慰他:“黄泉路上无老少。人既然没了伤心也没用,就别哭了。”
那汉子止住眼泪说:“谁让他是大肚汉呢,都这么点定量,也没办法。”
翁山有些奇怪:“你在内蒙,那弟弟为什么在这里呢?”
那汉子说:“你没发现我说话其实也是这里的口音吗?原来我也是这里人,就是前年因为食堂里的饭吃不饱才跑到内蒙去的。这也是逃了条活命,如果留在这里怕也和弟弟一样了。”
翁山心想这也和我差不多呢。
那汉子站起身来说:“我得走了。兄弟的情谊以后报答了。”那汉子说着就抱了下拳走了。
翁山心想:盼盼接不到了只好回去吧。于是他在饭馆里吃了点东西,然后走出饭馆寻找道路回去。
翁山又用了两天时间才回到温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听不到狗叫声,心中不免奇怪,难道温岭出去打猎这么晚还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