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薇给她梳完头,执行完接下来几个程序,吴氏走到薛仪面前,高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初加完成后还有一拜,二加,薛仪心里虽然是有些不耐,可人多眼杂她只能规规矩矩做完。
等到二拜之时,后院的喧哗声更为吵闹,吴氏犹豫着看向薛兆德:“老爷,这……”
“还用我说吗。”薛兆德阴沉着脸,看也不看吴氏,冷声道,“继续!”
吴氏面色一红,只得住了嘴。
这可算是人家女儿家的大事之一了,众人虽然好奇得紧,也不敢贸贸然出声,后来也不知谁忽然惊呼一声:“又死人了?”
众人齐齐一愣,终究有好事者忍不住开口道:“薛侍郎,不如去看看罢。”
“是啊,饶得人没办法行礼啊。”
“好好的笄礼这么吵吵嚷嚷对人女子也不好罢?”
容御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明显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薛仪亦是面容沉静的跪着,内心却飞快的计较起来,平静了那么多天,偏生挑了今日,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她又有什么把柄能让人挑出来?
左想右想也没想到,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薛兆德终于沉声道:“来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解他的人已然已经从口吻里听出了几丝火气。
小厮去而复返,只凑近薛兆德小声道:“大小姐院子里一个丫头投井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在听小厮说话,可小厮刻意压低声音,众人听得不分明,跪在薛兆德跟前的薛仪却听见了,站在她面前的吴氏也听见了。
薛兆德皱了皱眉,又听小厮道:“是个叫沁香的二等丫鬟。”
薛仪了然,只当没听见。
哪怕是牵扯到她院子里来,这个局也不定是针对她的,只是这个手脚也忒大了,刻意选在这样一个日子,连带了廖姨娘院子和她的院子,是想将谁圈进来?
思及,又听椅子发出“嘎吱”一声,薛兆德站起身,满含歉意地道:“抱歉,薛某要去处理一下私事,诸位……”他顿了顿,却是难以说出赶人的话,只道,“稍坐片刻。”
众人只等着看好戏,哪愿意走,自然是纷纷点头。
薛兆德要去处理,牵扯到后宅,吴氏自然也要跟去。
廖姨娘也是心急如焚,踌躇再三,亦是从偏门悄悄跟了过去。
昌乐放下托盘也去祥临阁禀告老夫人。
待到几人离开,众人才纷纷讨论起来。
“死了几个了?”
“谁知道,方才是谁说死人的?”
“听说死了俩了啊。”
“我看薛侍郎的后院也不是那么平静嘛。”
容御轻咳一声,众人这才想起太子也在这里!顿时尴尬地缩缩脖子噤了声。
容御温声道:“薛大小姐不如先起来?”
他这个位置同旁人不太一样,被安排在的薛仪的侧前方,正笄的时候他总瞧见薛仪在偷偷的挪动膝盖,想必是不太习惯。
薛仪索性直接站了起来,拂了拂裙摆的灰尘,慢条斯理地道:“多谢殿下!”
容御看她起身这么快,几乎失笑——
看来是早就不耐烦了!
他还想说什么,见薛仪对宾客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就往外走,他脑子一热,开口道:“薛大小姐,你是笄者还是不要四处走动得好。”
“无妨。”薛仪顿住脚步不在意的摆摆手,“听说我的丫鬟也死了,我去看看。”
众人一愣,好些命妇女眷顿时皱眉——
这个薛大小姐,说话怎么这么没有顾忌?
容御想说他也去看看,可人家的后院哪儿能随便去,只得不作声。
薛仪得以顺利离开正厅。
刚出门,秋月立刻从角落跟了上来,低声道:“死的是沁香,投井,目前还不知道原因。”
“没事,针对我的可能性不大。”薛仪淡声道。
话是这么说,秋月内心还是有些发悚,现在西面的院子住了个林业,府院里一有风吹草动就八方关注。
两人一路直奔澜院,可院子里除了一具死不瞑目的沁香的尸体,连个洒扫丫鬟都没有。
“小姐!”连翘瞧见来人匆匆从屋里奔出来。
薛仪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沁香的尸体,又对秋月道:“将她的衣服扒下来。”
秋月利落地上前扒衣服,连翘吓得白着脸躲到一边。
两人仔细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除了手肘大概是掉下井是被擦伤了,基本没有任何伤口。
薛仪沉思片刻,起身道:“咱们先去看看其他人去哪儿了。”
刚踏出院子,就听见廖姨娘在东面的院子旁边,尖声叫道:“你这个贱人!”
东面有三个院子,吴氏和柳姨娘分别住在其中两个。廖姨娘是万万不会对吴氏骂出这种言辞,那就只能是——柳姨娘了!
薛仪冷笑一声,原来是冲着柳姨娘来的!
柳姨娘的院子乱作一团。
几个丫鬟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柳姨娘亦是有些狼狈,一缕碎发垂在耳际,左边面颊通红,像是被人打过。
而始作俑者不用多说,正是站在她对面怒目圆瞪的廖姨娘。
薛仪一进院子薛兆德就注意到了这方,当即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薛仪面上有几分忧色:“澜院也死了丫头,我实在没办法安心坐着,就顺道过来看看。”
薛兆德蹙眉,来不及问话,又听见廖姨娘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咚咚磕起头来:“老爷!求老爷一点要还四小姐一个公道啊!”
薛仪顿时狐疑,视线迅速扫视了一圈,最终定在薛泽身上,询问意味明显。
薛泽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行了!”薛兆德沉声发话道,“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先说说!”
说着,他视线锐利如刀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薛兆德的目光一向让人难以适从,可这次即便是吴氏都忍不住有些惶惶,因为薛兆德明显是动了大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