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笄礼出事被打断,别说太子,光是一干朝臣命妇就已经让薛兆德足够被编排上三天三夜了。
再加之太子——
这次可是把脸皮子作践够了!
“老爷!”有小厮匆匆领着白胡子的大夫匆匆从院子进来,立即对薛兆德道,“大夫来了。”
薛兆德看向那大夫,面无表情道:“还请梁大夫替小女看看是出了什么问题。”
“薛大人放心!”大夫匆匆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在下一定尽力。”
迎面匆匆过来一个丫鬟,领着大夫往柳姨娘屋里走。
廖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瞪了柳姨娘一眼:“呆会再找你算账!”
说完便急匆匆跟着大夫往屋里走。
柳姨娘不安地站在原地,咬着下唇,眼里泛出迷蒙的水光。
是薛涵?
薛仪蹙了蹙眉,毫无疑问,对方是冲着柳姨娘而来。
众人都站在院子里吹着雪风,肩膀上甚至积了薄薄一层雪,可薛兆德不说动,谁也不敢乱走。
薛兆德在挨个儿了解情况。
最先是小红在廖姨娘院子里的井里打水时发现桶绳子勾到了奇怪的东西,她低头一看,阳光射下去正好照着一张死不瞑目的惨白的脸。
死的是廖姨娘院子里的洒扫丫鬟,云儿。
第二个出事的却不是薛仪以为的沁香,而是薛涵。
薛涵莫名其妙昏倒在林业院子里。
好在今日薛兆德特意派人给林业传了话,尽管薛涵在院子里昏倒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他愣是没走出屋子一步,有薛兆德派来监视的小厮可以证明。
第三个出事的,就是沁香,她被发现死在薛仪院子的井里。
两个丫鬟死得莫名其妙,死前没有人看见,待有人发现时就已经在井底了。
至于薛涵——
她的贴身丫鬟紫苏也解释不出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林业院子里,因为薛涵只跟她道是让她留在屋子里就出去了。
而林业院子门口的小厮当时正逢交班,竟然也是也没有看见她进去。
待到监视林业的小厮发现薛涵时,她已经昏倒在地了。
可又和柳姨娘有什么关系?
廖姨娘竟莫名其妙认定了是柳姨娘坑害薛涵,薛兆德还没来得及问。
整件事诡异至极,竟是要往悬疑案件的方向发展了。
薛兆德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薛仪略一思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后退半步,不易察觉地对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立刻自然地凑上来,听完薛仪的嘱咐,颔首应下,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顺着道儿溜了出去。
此时薛兆德就算注意到薛仪的小动作他也没有闲心过问,等到在里面的梁大夫看完病出来,薛兆德赶忙问道:“梁大夫,小女是什么病?”
“哪里是病!”梁大夫还没说话,就被廖姨娘尖着嗓音打断,她眼里几乎淬出寒冰来,冷冷看向柳姨娘,“四小姐,是被人克了!”
薛仪一听,下意识就想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什么被克了?”自从上次的巫蛊之后,薛兆德听见这些歪门邪道的词儿就犯头疼,“胡说八道些什么!”
梁大夫摇了摇头:“非也,薛大人,四小姐脉象平稳有力,却是不是生病,反而像是中邪了!”
薛兆德顿时大怒:“满嘴胡言乱语!来人——”
“老爷!”廖姨娘忽然拔高声音,又是扑通一声跪都地上,“前几日婢妾去岚山寺上香,抽了一支卦签,解签的沙弥不敢开口,随后有小沙弥道是密云师太要见婢妾,随后,密云师太亲自替婢妾解了那签,道是咱们府上有煞星降世,自孕育之时便煞气难挡,若是生了个阳时,便只会被夺取些阳气,轻则重病,重则性命垂危。若是生了个阴时,便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生生要被克死啊!”
院子里死寂一片。
闻言有好几个丫头忽的白了脸,嘴皮子都开始打哆嗦。
吴氏敏锐地问道:“怎么?你们有话要说?”
其中一个丫鬟颤抖着嘴唇开口道:“回……回禀夫人的话,奴婢记得云儿说过,她是未时出生的……”
“奴……奴婢记得沁香是丑时出生的……”另外个澜院的丫鬟也打着寒战说道。
“我记得……”吴氏迟疑地道,“涵儿是申时出生的?”
薛兆德抿着唇不说话。
未时和丑时属阴,申时属阳。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原本就冷的雪天因为这番话更是冰冻三尺。
廖姨娘一直磕着头,扎在雪地里声音虽然不响,可地面早已凝了一层薄冰,未必不疼,她声音凄厉地道:“老爷,婢妾跟在老爷身边服侍多年,虽年老色衰,不像以前能伺得老爷欢心,婢妾内心虽然失落,但好在还有四小姐!若是四小姐有个差池,可叫婢妾怎么活下去?就算四小姐是个庶出的,可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是这个侍郎府的四小姐啊!”
薛兆德面无表情听着,可眼底却渐渐流露出震撼,廖姨娘在吴氏手下小心翼翼过了这么多年,虽谈不上刻薄,可也有些如履薄冰,这番言辞恳切的话是从未说过,原本怀疑是廖姨娘做鬼的心思,也不由得淡了几分。
他淡淡道:“你先起来。”
廖姨娘知道他这是有心处理了,便也不继续惹他厌烦,让丫环扶着站起身,退到一边。
薛兆德又看向梁大夫,不疾不徐道:“你可有处理办法?”
梁大夫摇了摇头,并没有。
“我说父亲。”薛仪忽然开口,薛兆德下意识扭过头去,就看见薛仪温温浅浅道:“所谓煞星降世,那么这个煞星是指谁?”
众人一愣,是啊,光说克阴的阳的,到底是谁是煞星呢?
梁大夫找准机会开口道:“薛大人,其实——”
“老爷!”从院子外又匆匆奔进来一人,大冬天一张脸跑得通红,“老爷,门外来个道士,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