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下意识答道:“事出有因,情有可……”
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薛仪点了点头:“的确是事出有因啊,若非叶小公子说我坏话被泽儿听去了,也不至于打起来。”
傅思默不作声。
“我听说你是在窗户边上边看见门外表弟拉着叶小公子说话的?你站得远么?可听见了什么?”
薛仪忽的拉回话题,傅思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不由自主有些浮躁:“怎么可能呢,那么远我可听不见。”
到底是年轻气盛,薛仪笑了笑,眼里似有一丝悲色:“叶小公子说表弟说我克死母亲,这实在有点令人伤心。”
傅思深吸了口气,想到方才吴青的眼神,便调整了下情绪道:“薛大小姐说得哪里话,叶鸿说说而已,哪能当真。”
“吴青刚才说叶小公子说我品德败坏。”薛仪说着,抹起了眼泪。
傅思顿时脑门出了豆子大的冷汗——
这和吴青一开始和他说的话并不一样啊。
叶夫人看得起劲,也加入进来,安慰道:“薛大小姐不要介怀,我儿不懂事跟着乱掺合,小孩说得话儿哪能信,薛大小姐福泽绵绵,哪里什么克不克的,在我看来,薛大小姐和冉冉不相上下。”
得了,这入戏得连自己的女儿都拉开串场。
薛仪抹了好一会儿眼泪,这才泪眼模糊地道:“多谢叶夫人劝慰,薛仪没事,公道自在人心。”
傅思被这一局弄得傻愣愣的,随后又听薛仪道:“傅公子回去罢,薛仪没事了,感谢傅公子告诉我的消息。”
傅思刚想行礼离开,顿时错愕地抬头——
他什么也没说啊!薛仪这是想直接栽赃给他?不可能。
傅思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别人栽赃了?
傅思简直莫名其妙,大家一开始就统一了口径,怎么会有人反悔?他更坚信是薛仪炸他的。
傅思行完礼走了出去。随后张远林好一会儿才踏进屋子,脸色十分难看。薛仪有些疑惑,这幅见鬼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张远林踏进屋,深深吸了口气,依旧行了个半礼:“叶大人,薛大人,叶夫人。”随即又转向雷鸣道,“雷大人。”
薛仪悠悠一笑道:“张小公子传闻辞赋拔尖,张大人想必脸上颇有光彩。”
不提还好,一提张大人,张远林顿时勃然变色。
薛仪顿了顿,敛了敛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刚才出现了新情况?
薛仪略一思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外有内监尖着嗓子道:“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一惊,纷纷站起身子跪到地上:“见过太子殿下!”
薛仪叶被薛泽拽拉到地上,她垂着眸子,几道人影渐渐往屋里走来。
“起来罢。”温润地嗓音如泉水滴石,春风华意,杨柳蹁姿,话语间似有柔情却又飘渺。
众人又纷纷站起身,薛仪微微抬起眼眸,看见容御地目光落在张远林身上,片刻又看向了雷鸣道:“雷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薛仪垂下眸子,和薛泽一起退到一边,太子到来便已不是女儿家能说上话了。
雷鸣将座位让出来,疾步走到太子身边道:“启禀殿下,不过是两位公子闹了点矛盾罢了。”
“我正好也要说这事儿。”容御不急不慢地打断他,牵唇一笑,“我方才听了点有意思的话,这才特意绕道过来找雷大人你的。”
雷大人脸上没有表情,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太子极少来国子监转悠,何况现在他几乎是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过来。
除非——这并不是件小事!
“殿下请说。”
薛仪眸光一转,又看向张远林,对方此时低着头,站得有些远,似是极力降低存在感。
她微微一笑:“我看张公子似有话说?”
薛兆德在心里暗自抽了一口冷气。太子殿下还没发话,她怎么能去抢白?
可真是——真真是没教养!
他急忙走上前:“殿下,小女……”容御立刻抬手,示意他住嘴。
薛兆德顿时噤声,却有些忐忑。
“薛大小姐似乎有话要对张小公子说,不如咱们先坐下来等他们说完。”语毕,率先侧身在雷鸣方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薛仪别有深意地看了容御一眼,对张远林道:“张公子既然知道咱们是问你什么事儿,不如张公子先说罢。”
主动权却是完全给了对方。
叶夫人几人不解,可薛仪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完全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了。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毫无发挥余地,还是多少有点气闷。
张远林下意识看了容御一眼,对方唇角带笑,芝兰玉树。
他脸色莫名的白了白,深深吸了口气道:“是,我是听见了吴青说薛大小姐的事儿。”
随后张远林又将当日的事情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随后,又重重呼出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子。”
张远林口中的情况倒和叶鸿的差距不大。
休息时叶鸿在走廊边上玩儿,吴青恰好路过,两人便说起话来。
彼时张远林和傅思都站在附近,话是听了个正着。
倒不是无意,而是——他们事先一开始,便是要做这么一个证人。叶鸿性子冲动,禁不起激。
可薛泽却是跟叶鸿完全相反,存在感低,不易怒,若是找他吵架,简直像是一拳头砸在棉花上。
若非怂恿了叶鸿三番五次去激怒薛泽,只怕这架还真打不起来。
张远林说完,雷鸣又叫人去将吴青和傅思叫进来,两人一进门就看向张远林,谁知对方低着头没作声。
吴青顿时明白了,事情怕是发生了变化。
叶夫人方才听了张远林的话只觉得胸腔里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此时再也忍不住,怒声道:“吴公子,傅公子,鸿儿没有得罪过你们,为何要这样诬陷于鸿儿?”
傅思脑子轰地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