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叶夫人在说什么,诬陷叶鸿?闻所未闻。”
他几近强势的口吻让容御也不由自主侧目。
“你说什么?”叶夫人简直不敢置信,到现在对方都还不松口。
傅思也立刻道:“我本来就没听见,何来诬陷之说?”
本来是打定主意要诬陷,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了。
“你们——”叶夫人气结,转而看向张远林。
“张公子敢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张远林抿了抿唇,却躲闪着吴青和傅思的眼神道:“没什么不敢,我听见了吴青说薛大小姐坏话,而傅思和我在一起,自然也听见了。”
傅思微微瞪眼,实在想不出,出卖他们的居然是张远林?而且还卖得如此理所当然!可笑至极!
“不可能。”吴青面无表情道。
“我什么都没听见。”傅思立刻道。
薛仪已经不想再纠结此事,悠闲地坐在一边品茶。
倒不是她有多自信,而是——对方既然要亲自上门找她,必然得拿出点诚意不是?
容御轻笑一声:“这倒是有意思了。方才我可听见一则有趣的消息呢。”
薛兆德还在和雷鸣以及叶大人留在门口说话,薛仪率先往门外走。
这事处理得有点虎头蛇尾。
容御带来的消息是欧阳将军家的公子回去念叨了薛仪的破事儿,招了欧阳夫人一顿训斥。
欧阳小公子便道是听到了傅公子、张公子、吴公子密谋诬陷叶鸿之事。
若是旁的诬陷,也许太子不会管。
偏偏太子与叶皇后娘家关系极好,直到现在仍然唤叶大人一声舅舅。
容御直言叶鸿为表弟,便是直直摆出自己的立场来了。
张远林也罢,傅思自然不肯坚持己见。
吴青被薛兆德的人和雷鸣派人一起送回府说明情况。
薛仪一早知道吴青安排到薛泽身边不可能安分,可对薛泽来说,也是算一种磨砺与成长。
吴青的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的打算。
若非这次老夫人派人过来,她是不会出面的。
刚下过雪的路面有些湿滑,薛仪走得很慢,薛泽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到马车前她停下来等薛兆德。
门口一名内监忽然走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薛大小姐。”
声音不高亦算不得有多恭敬,薛仪微微眯了眯眼,秋月上前一步不易察觉地从袖子里滑出一个荷包塞到内监手上。
薛仪笑道:“公公多礼了。”
内监光明正大地垫了垫,随即扯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薛大小姐是明白人,咱家就不多说。”说完,别有深意地往门里边看去。
薛仪抿了抿唇,牵唇笑起来:“多谢公公。”
内监极为满意的轻笑一声。
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对方似乎又在脸上涂了一层脂粉,一张脸如从雪里捞出来一样白地渗人,配上阴森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内监退到一边,薛仪忽的开口问道:“秋月,我的荷包呢?”
秋月立刻浑身上下找了找,脸色有些阴沉地道:“小姐,奴婢弄丢了。”
薛泽愣了愣,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却按捺不住的生气:“这种贴身物件儿怎么能弄丢?”
秋月不作声。
薛仪轻叹一声:“罢了,咱们回去找找。”她又掉头对薛泽道,“你先回车上等着。”
薛泽自打薛仪差点被吴氏灌毒药后对薛仪便是百依百顺,本是不愿意违背,可这女儿家贴身物件丢了,国子监内此际人又多,哪能不着急。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罢。”薛泽道。
“五少爷在车上休息就好,有奴婢在定会找到荷包。”秋月掷地有声道。
薛泽只觉得秋月一个丫鬟哪怕是会点武功,可找东西到底不比打架,回头真让什么人拿去做文章坏了名声可怎么办。
薛仪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你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直接扔下薛泽往薛兆德一处走。
薛兆德刚巧和叶大人雷大人说完话走出来,瞧见薛仪走来挑了挑眉,有询问之意。
薛仪冲雷大人和叶大人福了福神,凑进薛兆德压低声音道:“父亲,我的贴身荷包丢了,现在要去四处找找。”
薛兆德一惊,刚想开口说话,又听薛仪道:“父亲不要声张,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就糟糕了。”
薛兆德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转了弯,只道一字:“好。”
薛仪又对薛兆德福了福身,随即领着秋月往里走。
给薛兆德说明情况,若是之后的行动被别有用心之人看见,她也不怕,横竖知道“实情”的薛兆德会站出来替她遮掩。
在走廊边上拐过弯,一人负手站立在朱红色的柱子旁,身如修竹,芝兰玉树,着了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高领袍,金冠束发,发丝如绸缎,几步之遥却显得分外飘渺。
薛仪莞尔:“不知殿下找薛仪有何要事?”
容御转身,肤色胜雪,一双黑眸幽深如古井,他亦是温然一笑:“薛大小姐,好久不见。”
“直说罢。”薛仪单刀直入,“今日殿下特地前来替薛仪解围,可是想探听什么消息?”
如果说一个将军打仗喜欢直来直往,而政客大多爱旁敲侧击,喜欢从侧面入手,若是不到非得撕破脸皮挑开天窗的地步,说话总是虚与委蛇,暗藏刀剑。
可薛仪——
容御暗自摇头,真不知说她是聪明还是糊涂得好,许是性子如此,可若真是这般真性情,就不应该趟入这场浑水。
可此时他是没有劝话的心思,既然薛仪这般直白,他也不妨直说——
“小皇叔可是在京都?”容御凉声道。
薛仪顿了顿,嫣然一笑。看来是那日齐国公寿宴惹出的事让他怀疑了!
“殿下觉得呢?”薛仪拉长声音却是卖了个关子。
容御神色倏地一冷,侧身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梅花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