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有点自我安慰的嫌疑,这些常年从政之人哪个眼睛不毒辣的。
秋阳临走前又道:“查办此案的虽然是长明侯,可最终过手的却是大理寺少卿许大人。”
秋阳前脚刚走,连翘便急急忙忙跑进院子,秋月刚好进屋,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做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不好了不好了。”连翘上气不接下气道,“方才奴婢在府门口遇见夫人,听夫人的意思,是要给大小姐赶紧寻个夫家嫁出去。”
秋月眉头未松,只将连翘毫不客气地拉进屋,随即警惕地关上门。
“大小姐……”连翘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坐在窗边看书的薛仪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
吴氏到底还是忌惮着老夫人,三个月来彼此相安无事。不过区区薛泽入国子监,对方便坐不住了。
沉吟片刻,薛仪放下书,站起身冲秋月道:“坐了一下午,也该出去走走了。”
“是。”秋月颔首。
想来薛仪也有主意了。乒——
吴氏重重搁下茶杯盖。
面前两个丫鬟顿时变了变脸色,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乐纱斜着眼狠狠瞪了旁边的浣云——
大家都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夫人竟然独独想将浣云抬了姨娘!
真是莫名其妙!
浣云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低着头。
但乐纱那一眼,自是落在了上方吴氏的眼中,她眼眸冰冷,带着了然一切的锐利,冷声道:“身为下人,就要恪守本分,不要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乐纱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她知道夫人想抬浣云后便怒火冲冲不管不顾的质问起浣云来,跟在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年,她自认为夫人对她也是有几分上心的,却没想夫人竟然如此疾言厉色!
这都是浣云的错!
乐纱在心底不停地怨恨着原本无辜的浣云。
她眼底的愤恨之色如此明显,吴氏皱了皱眉,都是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可乐纱到底不如浣云性子沉稳,且十分不易安分,若是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牵连到她,可就伤脑筋了。
因此,乐纱一开始就不在吴氏的考虑内。
但乐纱不这么想。
看着浣云一脸低眉顺眼的温和表情,她咬了咬牙,忽然跪下去道:“夫人,奴婢也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这次单单抬了浣云?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夫人您……”
“放肆!”吴氏面色一寒,狠狠拍了下木桌。
乐纱吓得抖了一下,紧紧抿着唇不敢再说话。
吴氏到底是她的主子,了解几分她的脾性,脑子一热顶撞了一下也就罢了,再多一下她却是不敢了。
吴氏瞧着乐纱没有反驳她,面色除了有几分倔强,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丫头跟了她那么多年,还是有些主仆情分在,遂缓和了语气道:“乐纱,你下去自己好好想想,你哪里做得不够好,我为什么不选你。想通了,你就会明白,我也是为你好。”
乐纱紧紧攥着袖口,闻言,忽然松了拳头,垂下眸子道:“是。”
眼里情绪一盖住,吴氏更是看不出什么了,可乐纱的性子她了解几分,有些死心眼,叹了口气又道:“乐纱,你性子莽撞,不适合在这种大宅院生存,若是你哪日改掉了这种性子,便好了。”
浣云至始至终沉默不语。
“好了,你们下去吧。”吴氏心里还忧心着薛仪的婚事,此时也没空再安慰乐纱。
再者,一个小小的丫鬟,还能翻了天去?
乐纱和浣云退出屋来,几个院子里的丫鬟立刻拥了上来,纷纷围住浣云笑道:“浣云姐姐,恭喜你了!”
“这次真是苦尽甘来了!”
“以后发达了,浣云姐姐可别忘了咱们姐妹们!”
浣云柔声笑道:“你们说的都是哪里话,大家一个院子里出来的,都是咱们夫人的奴婢,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听得乐纱一阵窝火,真是一群趋炎附势之辈!果真只有当下人的命!
一个和乐纱交好的丫鬟忐忑地走过来,瞧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乐纱姐姐,你没事吧?”
乐纱冷笑一声,嘲讽地瞥向浣云一眼,故意拔高嗓音道:“哼,还没进门就敢说大话了。姨娘可就是半个主子,以后见到浣云还不得磕头行礼,还好姐妹,这个好姐妹,我可真是要不起!”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乐纱说的这话确实也没有错,不少丫鬟被这么直白的把话茬挑开,不由自主不自在起来。
浣云亦是十分不自在,不说别的,昔日的好姐妹,有一天居然要向她下跪行礼,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可她知道乐纱此时正在气头上,自己越说只会越惹得她生气,遂闭嘴不言。
乐纱讨了个没趣,重重哼了一声,大步往院子外走去。
“哎,乐纱姐姐!”小丫鬟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追该是留着。
浣云叹了口气道:“你们别把乐纱的话放在心里,她今天心情不好,说话难免刺耳。”
众丫鬟其实也不大认为浣云是那种势利眼的人,说是乐纱的话倒极为可能。
便纷纷劝慰道:“浣云姐姐也不要往心里去。”
“浣云姐姐该高兴才对,这可是喜讯啊。”
这话虽说不大,却是飘进大步离开乐纱耳里,她面色一青,狠狠地一跺脚。
真是虚伪!
走出吴氏的东苑,却不知道该去哪,一抬眼已经在中庭池塘边上了。
路边的富贵菊开得正艳,乐纱越想越气愤,抬脚狠狠踹了那株菊花一下,看见花儿折在泥土里,方才解气的收了脚。
却又忽然想到这院子的菊花是老夫人最为喜爱的,若是被人发现,道如何是好!
乐纱忐忑不安,正准备抬脚离开,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懒洋洋地女声道:“哦?叫什么名字?”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