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纱倒抽一口气,府里谁都知道大小姐和夫人不对付,现在大小姐又有老夫人护着,便是吴氏也不敢轻易出手。
若是被发现她折了老夫人的菊花是小事,挑起了什么矛盾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担不住的!
乐纱急得团团转,此时她若走出花丛,必然会被两人看见。
眼看两人越走越近,乐纱忽然发现池塘边那座假山还挺高,若是她蹲身下去,藏个人应该没问题。
死马当活马医,小心翼翼踩着花丛踏过去,背靠假山蹲下,躲了起来。
“哎呀!祖母最喜欢的富贵菊怎么成这样了?”薛仪略带惊讶地问道。
“许是哪个不长眼的给踏的,小姐,不若奴婢去禀报了管家?”秋月的声音响起。
禀告管家?
乐纱心里一紧,管家虽是老爷提上来的,这些年早被吴氏笼络了,若是被吴氏发现她损坏了老夫人的花,若是安然无恙也就罢了。
若是被老夫人那边借了这个机会发难,吴氏又岂会放过她!
乐纱不安地绞着手指。
“算了。”薛仪沉吟片刻道,“许是猫儿弄折了。倒是你方才说那个丫鬟,可是叫浣云?”
浣云?这可真是个熟悉的话题。
而且一听到对方的语气,便知道薛仪二人此刻谈论的必然是纳妾之事。
想到纳妾,乐纱又恨得牙痒痒。
假山后面薛仪一边往小径上走,一边又道:“真是奇怪,我明明听老夫人说,她看中的丫头叫乐纱啊。”
轰——
乐纱被震得脑子轰鸣一片,乐纱?哪个乐纱?
仿佛感应到她的想法,又听秋月问道:“小姐说的是哪个乐纱?”
薛仪似是笑了笑:“还能有哪个乐纱,不就东苑那个。”
东苑还能有谁?
果然是她!
乐纱震惊瞪圆了眼睛。
等一下!
方才大小姐说老夫人一开始看中的是……她?
那为什么会?
顿了顿,薛仪又笑着道:“老夫人先前同我说乐纱瞧着聪明伶俐,有一股子机灵劲儿,可呆板的浣云比起来要活泼多了。父亲每日公务繁忙,自然需要这样的开心果乐呵乐呵,不是么?”
这太有道理了!
乐纱这么一听,加之心里本来就有怨气,不疑有他。
这么说来,是夫人暗中换了人?
是……夫人?!
“但最后却变成了浣云,以小姐之见,这事是夫人做的么?”秋月微微诧异道。
薛仪长叹一口气,惋惜道:“真是可惜,若是我那母亲做的,倒可以透露一二给乐纱,让她们窝里斗。偏偏这事做的,可不就是那浣云么?倒叫我找不着把柄。”
“白白放过这么一个机会,确实可惜,真的不是夫人做的么?”秋月又问道。
当然不是!夫人怎么会有那股子闲劲儿同下人寻晦气!
一定是浣云!
乐纱气得咬牙切齿,浣云总是一副柔柔弱弱与世无争的样子,对这个也笑眯眯,对那个也笑眯眯,是以被夫人责怪的总是她。
可哪个整天笑眯眯的人不是一肚子坏水!
一定是浣云做了手脚!
“其实……也不一定是浣云,说不定是哪个对乐纱心有不满的丫鬟做的。”薛仪迟疑着道。
不!
一定是浣云!
长期对浣云的不满让乐纱深深认定此事。
此时任凭外面的人怎么说,乐纱也认定了手脚是浣云做的!蹲在假山后面怎么也蹲不住了,恨不得立刻飞回东苑质问浣云。
她蹲在原地,不停祈祷薛仪二人赶紧离开。
薛仪果真适时惊呼一声:“哎呀,给祖母炖的汤也不知道煮坏了没有!”
秋月道:“小姐放心,有连翘盯着,坏不了。”
“无妨,反正也该起锅了,还是过去瞧瞧罢。”
两人立刻匆匆离开了。
浣云!
乐纱恼恨地起身,狠狠地拍掉裙角的草屑,冷笑一声,真以为这样她就认输了么?
想要自己过好日子?
没门!
乐纱怒气冲冲往东苑走。
园门口,薛仪长长吹了声口哨。
秋月见她心情不错,也忍不住笑道:“小姐这回算是使对了力。”
“我哪次没使对力?”薛仪挑了挑眉,“剩下的火就让她们慢慢烧罢。对了,秋阳找的人呢?”
“早送进来了。”秋月敛了敛神色,“原本家中也算个书香门第,得罪了当地豪绅,那豪绅又有亲戚在京都做小官,施了点压力,这门户便破落了。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她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哦?”薛仪不置可否,问道,“叫什么名字?”
“原名柳如茵,进来改名如画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回走。
而乐纱走到东苑门口却迟疑了。
她才被吴氏责备了一番,此时再傻傻跑去招惹浣云,岂不是惹得吴氏厌弃她?
“乐纱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和乐纱交好的那个小丫鬟瞧见她的身影急忙跑过来,小心翼翼瞧了瞧她的神色,有些担忧地问道,“姐姐没事吧?”
乐纱此时还没有消气,便阴阳怪气道:“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不是都去讨好你们的浣云姐姐了么?生怕以后她发达了没有想着你们?”
小丫鬟脸色变了变:“乐纱姐姐!别人或许有,可是我绝对没有这么想!”
乐纱瞧着她的神色,这才缓了语气道:“是我不对。”片刻,她又问道,“其他人呢?浣云呢?”
“夫人给了好些打赏,浣云……姐姐将分了好多给姐妹们,大家正……在浣云姐姐屋子里……”小丫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乐纱的神色,生怕惹恼她。
“打赏?”乐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么说事情已经落定了?!
这么快?她才离开一会儿!
乐纱脸色阴晴不定,抬脚往院子里走。
小丫鬟局促不安地跟在身后道:“乐纱姐姐,我知道她们说的话不太好听,你也别同她们计较,她们都是也是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