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泽儿这么聪明,好好学习,将来在政事上必能辅助父亲一二,光宗耀祖一番,何乐不为?”薛仪笑眯眯道。
“你——”薛静急着要反驳。
“仪儿说得是这个理!”一声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急忙起身:“见过老夫人。”
“娘。”薛兆德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而门口,老夫人腰身笔直,正被昌乐扶着往里走。
“咱们薛家的男儿哪能整日蹲在后院子里!”老夫人淡淡瞥了薛静一眼。
薛静面色一红,抿着唇不敢说话。
老夫人分明是介意她方才的插话啊。
“国子监,我看可行。”老夫人被薛兆德和昌乐扶着坐了下来。
“儿子也是这样认为。”薛兆德颔首道。
老夫人一出现,形势倒得更为明显。
随即薛兆德叫下人布菜,一桌子人却心思迥异。
吴氏和薛静的面色都不好看,吴氏是担忧着薛泽日后有了出息,便难以控制。
而薛静——
她纯属见不得姐弟三人好。
对于廖姨娘母女,由于廖姨娘并没有出儿子,谁好谁坏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薛兆德好就行了。
吃到一半,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德儿,你还记得我的娘家有个远房表舅罢?”
薛兆德怔了怔:“母亲说的可是凉乡那位?”
“正是。”老夫人道。
一桌子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好的老夫人怎么突然说起一个远房亲戚了?
吴氏心里警觉,老夫人的意思是……
她眸光一闪,视线恰好落到对面的薛仪身上,但见薛仪正在慢吞吞吃着蔬菜,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忽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来。
老夫人顿了顿,又慢条斯理道:“表舅身体不行了,可他们家有个孙女,算不上多漂亮,却伶俐得很,我想着……”
“老夫人!”吴氏忽然扬声打断她。
薛兆德微微蹙眉,可老夫人却微笑起来:“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可一点也不像你。”
吴氏的表情有一瞬的崩裂,随即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是这样的,前些天不是说让我给兆德提几个丫鬟么?”
薛兆德略微惊异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摇头:“哪里是提几个丫鬟?是要几个姨娘才对。”
薛仪几乎失笑——
老夫人这是强逼着吴氏先开这个口,一套戏真是做得足了。
“是几个姨娘没错。”吴氏又吸了口气,一咬牙,“我身边有几个丫鬟十分不错,跟着我身边多年,乖顺伶俐得紧,早想着提了她们,只是一直没吱声。”
“这也是不错的。”老夫人点头道。
薛兆德后院的女人少,这并非他不近女色,而是吴氏实在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女人。
但是,今日既然老夫人和吴氏都举手赞成,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更令他诧异的是吴氏的态度,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近日就准备准备罢,做德儿的姨娘,想来也是她们上辈子积了德。”老夫人慢悠悠道。
薛仪心底暗嗤一声,莫名其妙被送给人当姨娘,还说是自己祖坟冒烟才有的幸运,一副赏赐还必须感恩戴德的模样,真是不知道哪里值得人高兴!
神思一顿,她忽然饶有兴味地微微勾了勾唇。
这后院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一顿好好的晚膳吃得心情沉重,唯独得了好的薛泽和老夫人坐在一旁秀祖孙情谊。
饭后小坐片刻,一回到院子,薛静就忍不住埋怨道:“娘!怎么能让薛泽去国子监呢!”
吴氏坐到软榻上,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薛泽进不了国子监更好,进去了她也有办法对付。
倒是纳妾一事,真的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应付过去的。
“娘!”薛静见她不说话,又喊道。
“你急什么。”薛静声线尖细,刺得太阳穴发疼,吴氏忍不住开口训道,“哪家的闺阁小姐像你这般大吼大叫的。”
“那薛泽怎么办!”薛静不死心地问。
“我自有办法。”吴氏冷声道。
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而此时的澜院,薛仪也有些头疼。
对面的秋阳一口灌下一杯茶,秋月便又替他满上,连续喝了好几杯凉茶,秋阳才缓过气儿。
薛仪似带埋怨地瞅了他一眼:“怎么会被发现呢?”
秋阳更愧疚了,神色尴尬地道:“我……属下并没有想到那里……咳,会有人。”
这个话题说来是真尴尬。
秋阳在监视齐管家那位正室夫人两天后,薛仪突然来信让他转变策略监视那位外室。
可这位外室,实在是只能……不,简直让人难以启齿!没两天就把刘员外勾到了床上,私下里还同两三个男子有密切来往。于是,薛仪让他特别注意外室同男人……行男女之事时是否有让人值得注意的地方。这位外室果真胆大包天,若非听了薛仪的话仔细盯着,还真没办法发现!
可就是那么惊诧地一瞬间,乱了呼吸,秋阳也没想到暗处里居然有人盯着,对方武功极高,打了好久却发现还是个熟人!
秋阳不能肯定对方是否认出他,左思右想,只得先来报告一番。
薛仪长吁一口气,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道:“想必账册便是他们拿走了。”
京都中前一阵引发轰动的齐管家的账册竟然在看守严密的京兆府中凭空消失!
京都哗然,御史台的老头子们顿时呆不住了,纷纷递上奏折要求严查。
皇帝震怒,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当即下旨让长明侯接案。
而秋阳,也立刻被薛仪指去盯着案件进程。
以秋阳的水平,对方居然能与他持平,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见他,便觉得棋逢对手。
思及,薛仪摆摆手,不甚在意道:“无妨,发现了就发现了,反正他也认不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