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仪懒洋洋坐在轿中,听见一声高昂的“起轿”,随即轿子摇摇晃晃起来。盖头下,她勾了勾唇。并没有离家的伤感和出嫁的喜悦,事实上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她的生活,就像个笑话。背后的尚书府里有想致她死地的人,即将到达的宁王府,又是什么样的呢?她手指微微蜷起,轻轻敲打的扶手面。因为是宁王成亲,朝臣大员挤了一厅,而后元帝夫妻和封王、皇子也都来了。
整门亲事岂是一个吵闹了得。还好她是新娘子,没她什么事,送入洞房后就可以歇息了。
待喜娘合上门,薛仪一把把盖头掀开:“秋月,快把头上的东西给我拆了。”
秋月愣了愣:“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她急急忙忙将盖头盖下来。
“迂腐。”薛仪轻嗤一声,再次掀开盖头,“行了,我不摘,就这么着。”
糊里糊涂忙活一上午,她这才闲下心来,支着下巴在红木桌前落座。
整间房间喜庆无比,桌上一柄玉如意,墙边的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西北角一张帷帐掀起的大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双喜字床褥,缎面精致,朱红绣面的喜被、喜枕图案优美富贵。床里墙头一对喜庆对联,正中一副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如此精致华贵。她逡巡一周,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小画本,扔在桌上翻了翻。
秋月:“?!”
薛仪瞥了她一眼,瞧见她的模样,嗤笑:“瞧瞧你,面红耳赤的像什么模样。这可是成婚女子必学的。”
她堂而皇之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感叹:“春宫四十八式,比武功秘籍画得还详细。”
薛仪将春宫图册来回翻了三遍,宁王还没来,秋月匆匆出去瞧了瞧,回来道:“宁王正被德世子灌酒。”
“算了,别折腾了。”她索性拿了桌上的点心径直吃起来,咬了两口,发现秋月欲言又止,便懒洋洋地搁下点心,“还有什么事,说。”
秋月道:“是林尚书的女儿林小姐在外头开闹,宁王走不掉。”
薛仪其实也闹不明白林文月的心思,这都成婚了还跑到男方婚礼上闹,多丢人啊。
可丈夫不是自己的,位置不是自己的,她也没心思过问,等着待会宁王回来交代几句,隔几天,她还有其他事忙。
天色渐暗,宁王回来时已近黄昏。
门口哄闹的世家公子吵着看新娘子,被冷着脸的秋月和宁王赶了回去。
他用枰杆挑开薛仪的盖头,薛仪的视线这才恢复了清明。
酒喝得太多,容端白皙的肤色染上一层微醺的绯,素来冷硬的俊颜更是柔和了不少,他放下枰杆,走到了桌前。
“殿下,接下来该行合卺礼。”薛仪好心提醒道。
容端手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好么,这家伙原来不知道。
薛仪走到桌前倒好酒,两人交错手臂,俱是面不改色的饮了下去。对容端来说,今天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在房内呆到明天早上再离开。
行完合卺礼,喜娘嘿嘿奸笑着退出房门。薛仪总算舒了口气,走到梳妆台前坐着取头上的朱钗。容端无聊至极,坐在桌前吃核桃。两人各干各的,连话都说不上来。然而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猝不及防。
薛仪正用清水洗着脸,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小腹升起一股奇异的渴望,全身血管像爬满了细细密密的小虫子,撕咬她的神经,痒入骨髓。
完了!她心里一沉,中毒了。薛仪侧头看向容端,发现容端亦是坐立难安,比之刚才的酒精作用,此时的脸简直红如番茄。
“殿下。”她严肃地说,“我们好像……”中毒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容端噌的站起身,直直往门边走。
走了两步,他又回身,却是走到了窗边,一脸肃穆道:“事情有变,今晚我不歇这了,明早偷偷回来。元帕……”
“我会处理。”
“好。”他抬脚翻出窗户。待他离去,薛仪只觉得双腿发软,体内一阵一阵空虚得紧。
这是什么毒药?她咬着牙,喊了一声:“秋月。”声音出口,她自己吓了一跳,竟是说不出的娇媚入骨。
薛仪感觉自己意识都快模糊了。她难耐地扯开领口,想躺到床上休息。
屋内突然响起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
“殿下。”她艰难地爬上床,不耐地脱掉衣服,“今天我没心情伺候你,你先回去吧。”
她意识朦胧,只知道热,而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脱衣服,此时脱得只剩下一件嫣红的肚兜挂着,她的肤色白皙泛着淡淡粉红,红白相映,反差强烈。
容华站在窗边,狭长的美眸微微眯起,片刻,舔了舔唇:“无妨,本王伺候你。”
薛仪浑身痒入骨髓,容华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她埋在被子里,只觉得滑腻的被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冰凉,让人舒服至极。
她闷闷地问:“殿下……我这是……什么毒……”“很痒……”“好……难受……”最后说出的话几近呢喃。
容华眸光幽幽沉沉落到她身上,脸上弯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径直上了床,手指抚上她的额间。容华身上阴靡的香气绕到她鼻尖。冰冷的绸缎如流水划过面颊,她的皮肤变得敏感,只觉得那绸缎舒服极了,心动不如行动,翻身扑到容华身上,死死搂住他。
容华勾了下唇,低声在她耳边诱哄:“丫头,你想要什么?”
薛仪意识模糊,体内有一股诡异的炙热四处冲撞,但她现在明白过来她要什么了。
她要男人。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要你……”
他不由得低声笑起来,眸光幽诡难得的闪过一丝暗芒,手指挑开她的肚兜,低声道:“本王这就来救你。”
她终于忍不住抽泣,浅薄的道德观彻底打包扔到大洋彼岸:“你快点……”容华精致的唇角弯起一个无奈而温柔地弧度,抬手落下厚重的帷帐。最难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