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让夏未雨近乎绝望,她入宫后步步为营,所受的所有苦痛都是为了林家,为了能让自己的家人能平安地生活下去,如今林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夏未雨实在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他们骗我,他们全都骗我,我爹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夏未雨抬起头望着赵烨辰,脸上的轻纱顺势掉落,她双眼红肿眼中含着一丝期许,“你告诉我,我爹还活着,我爹还活着对不对?”
赵烨辰面色沉重,他清楚林家所在乃是扬州城繁华地段,怎么可能遇到强盗,虽然大火烧毁了一切,可照眼前的这副情景看来,所谓的抢劫根本就是一场屠杀,杀人放火,干净利落,怎么可能还会有活口留下,他不能给夏未雨希望,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他唯有沉默。
“我爹不会死的,七岁那年我走丢了,是我爹把我找回来的,他说过他再也不会把我弄丢了,他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夏未雨素手指向倒塌的横梁,脸上挂着泪水,“十二岁那年,就在这里,我说我最喜欢在这儿看书,爹怕我伤了眼睛,在这里架起了一道绿荫,你说他怎么忍心丢下我呢?”
“我娘因为生我,去世了,我爹非但没有怪我,还辛苦将我带大,一个人撑起了林家,而我呢?”夏未雨哭诉着,自责,内疚,将一切的罪过全归在自己身上,“二娘说的对,我就是一个不祥人,一出生就害死了娘,害得各地大旱死伤无数,小兰,翠儿她们也都为了救我而死,如今林家四十几人也都因我而死,爹没了,家没了,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不是我?”
赵烨辰心疼地抱着夏未雨,抚摸着夏未雨的秀发,她已经受了太多苦,他再也不忍心看她再受一点苦,“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一定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夏未雨推开赵烨辰,颤抖着摇头,“谢谢你,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不用了,我不想再害人,我不想再有人死,你放我走吧,我爹一定还在等着我。”
“未雨,你信我,相信我。”赵烨辰一把抓住夏未雨,深情地望着夏未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相信我,好吗?”
“不,我不想害你,我不想看着你死,我不…”夏未雨话未说完,便被赵烨辰的温热地嘴唇堵了回去。
夏未雨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愣在原地任由赵烨辰亲吻,这一吻堵住了夏未雨的自责,更打开了夏未雨封闭的心,爱赵烨辰的心。
赵烨辰将夏未雨抱在怀中,在夏未雨耳边轻声说道,“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伤害你,留下来,就当是为了我。”
“我…不能,你是皇子…”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夏未雨紧咬着嘴唇,让疼痛令自己清醒,时刻提醒着自己,赵烨辰是皇子,她是皇上的美人。
赵烨辰松开夏未雨,目光坚定又闪躲,“我们走吧,把一切都放下,我不是皇子,你也不是美人,只有我们自己,赵烨辰,林未雨,天大地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夏未雨的眼中情深一片,盯着赵烨辰,“我相信,可是我不能,朝廷需要你,皇上需要你。”
赵烨辰刚要开口,夏未雨却接了过去,“我知道,二皇子有治国之才,就算你离开,朝廷也不会乱,就算你离开皇上还有二皇子,可是德妃娘娘的大仇呢?你放得下吗,你查了这么多年,才有了线索,就要这么放弃吗?就算你放得下,我也放不下,我已经决定要与夏家同归于尽,不要再劝了。”
“我…”夏未雨每一句话都像是刺一样深深扎在赵烨辰的心上,“我的确放不下,可是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做不到。”
“赵烨辰,你必须做到,你是大皇子,你有你的责任,江山社稷需要你,黎民百姓需要你,而你最不需要的,只有我。”夏未雨比谁都清楚,他,赵烨辰装疯卖傻并非只是想查清德妃被害的真相,他被暗杀的真相,更多的还是为了江山社稷,只是这一点连赵烨辰自己也未曾发觉。
赵烨辰神色黯淡,却是一脸坚毅,“未雨,或许将来我会拥有很多,甚至整个江山,可是没有了你,即便让我报了仇让我得到了江山,又如何?也许所有的人都需要我,可是我需要的,只有你一人,非你不可。”
“我们一起去找出真相,将他们绳之于法,我会求父皇,让他开恩,让你以林未雨的身份嫁给我。”在行宫高楼赵烨辰就险些失去了夏未雨,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未雨,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
“那是你的亲舅舅,不说你会因此而受牵连,就算不会,那别人在背后该怎么议论你,我不想因为他的过错而伤害到你。”夏未雨不想伤害赵烨辰,即便是一点点也不愿。
“你就愿意承担所有罪名吗?我知道,你想利用安贵妃的人,这样既揭发了安贵妃的罪行,又能报仇,可是安贵妃是何等精明的人,我只怕你最后非但没有报仇,反而伤了自己。”目前的形势下,夏未雨只能有这一条路可走,可是赵烨辰不会让夏未雨走这条不归路,安贵妃能隐藏这么多年,还能派出如此多的精锐杀手,背后又岂会如此简单,夏未雨此举不过是送死。
“你知道?”夏未雨盯着赵烨辰,她没想到赵烨辰竟然如此了解她的心思。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他是我的舅舅,但我绝不会姑息。”赵烨辰深情地望着夏未雨,“未雨,你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应付,相信我。”
夏未雨回望赵烨辰,微笑着点点头,她相信赵烨辰会大义灭亲,这是身为皇者的气魄。
夏未雨并不知道从她决意留下帮赵烨辰的那一刻起,她已推开了尘封多年的秘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