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飞笑了笑,“老人家要小心些啊。”说着,他回过头,冲着凰非漓说道,“阿离,我们走吧。”
凰非漓目光紧紧盯着那离去的老者,刚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阿离——”欧阳云飞抬手在凰非漓眼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
凰非漓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他不觉再看向那老者离开的方向,前方人山人海,他已经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凰非漓转身,准备朝前走的时候,身旁欧阳云飞忽然惊声说道:“我的钱袋呢,我的钱袋呢!”他在身上到处找了一遍,可是就是没有钱袋的影子。
青荇上前,疑惑说道:“钱袋怎么会不见呢,再找找吧。”
欧阳云飞继续找着,可是他明明记得钱袋挂在腰间啊,难道他忘记带了,不可能!他记得他带了的!
一旁,凰非漓看着欧阳云飞那焦急的模样,不由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不用找了,你的钱袋被刚刚那个人给偷了!”
“被偷了?刚刚!你说的是那个老乞丐?!”欧阳云飞惊讶的看着凰非漓。
凰非漓点了点头,“我猜应该是你蹲下扶他的时候,他顺手扯走了你的钱袋吧。也怪我,明明觉得他可疑,可是一时间又不确定,所以也就没有声张!”
青荇疑惑的看着凰非漓,“公子发现了什么。”
凰非漓叹息说道:“你见过头发花白的老者,眼睛澄澈灵动吗?但是初时我只以为我自己看错了。可是当他跌倒,云飞将他扶起来的时候,他手撑在地上做出虚弱的模样,让我觉得很可疑!”
“可疑?”欧阳云飞不解的看着凰非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微微摇头,凰非漓看了一眼四周,继续说道:“不,真正的老人,是不会希望别人看到他虚弱的模样的,这是人的本能!所以看到他撑着地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他是装的,只是没想到他偷了你的钱袋。说来,是我的错。”她歉疚的看着欧阳云飞,而且,她倒是觉得那个人身手敏捷呢,不然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欧阳云飞听罢笑着说道:“不就是掉了个钱袋,有什么要紧,倒是难得能听到阿离的推论,令我长了不上见识呢。”
一旁青荇哭笑不得,“你倒是财大气粗,可等下喝茶的钱就得我们公子付了!所以倒霉的是我们公子吧。”
欧阳云飞笑了笑,“放心,今天是不用的。好了,耽误了好一会儿了,咱们走吧。”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凰非漓诧异的看了欧阳云飞一眼,随即看了眼四周,跟着他朝着前方走去。
街道拐角处,那老者坐在地上,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看着凰非漓的方向,他干瘪的脸上扯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即他起身,直接离去。
茶楼,二楼雅间,凰非漓看着里面站在窗边等候着的人,不觉看向了一旁的欧阳云飞,难怪他刚刚说不用他付钱了。
欧阳云飞察觉到凰非漓看向他的目光,他心虚的偏过头,看着别处。
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燕玖墨转过身来,看着凰非漓,迎过来,笑着说道:“夏兄,你来了!”
看着燕玖墨走过来,凰非漓也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说道:“臣拜见皇上。”说着,就要跪下。
燕玖墨见状,连忙将凰非漓扶住,“夏兄,这里是在宫外,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宫外,我只是宁墨。”
只是宁墨?凰非漓诧异的看了一眼燕玖墨,上次也是在这里,她因为他的身份而与他之间有了嫌隙,他也是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宁墨,他何必这样自降身段对她百般讨好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跟帝王是做不了朋友的,只是,每每看到他冲着自己笑,总让她拒绝不了,因为这个笑容太像,太像那个曾给她童年温暖的人了。
看着燕玖墨那一脸期许的模样,凰非漓嘴角微牵,终是说道:“宁兄……”
一听这话,燕玖墨笑容也跟着完全绽开了,他拉过凰非漓的手臂,朝着桌边走去,“来,这可是我新得的好茶,你喝喝看!”
欧阳云飞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笑容,看来他果然没有做错呢。
倒是青荇,看着燕玖墨拉凰非漓的手臂,眉头不觉紧蹙,看向燕玖墨的眼中多了一丝怒意,然而顾念着凰非漓的处境,她终是忍住了。
燕玖墨帮凰非漓倒了一热茶,推到了她的身前,笑着说道:“夏兄,趁热喝喝看!”
凰非漓笑了笑,端起桌上的热茶,心下却是无奈,他这样子可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若是他若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也不会留在这临都吧,也许,潜意识里,她不想失去他这样的朋友。
“皇上,我们刚刚来的时候,阿离可是又让我见识了一下他的本事呢。”欧阳云飞看了一眼燕玖墨跟凰非漓,忽而笑着说道。
这话一处,燕玖墨浓眉微挑,来了兴趣,“哦?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云飞!”凰非漓冲着欧阳云飞使了使眼色,那并不是什么要事,何必拿出来谈论呢。
谁知欧阳云飞根本就不理会她,直接将先前发生被偷钱袋的那一段说了出来。
听罢之后,燕玖墨看向凰非漓的目光中更多了一分欣喜之色,“夏兄果然是观察入微,心细如发,最主要的还是心思敏捷啊。这都能看出来!”
凰非漓尴尬说道:“宁兄过奖了,惭愧的是,我虽然是有所察觉,还是让云飞被偷去了钱袋呢。”
燕玖墨微微摇头,看向凰非漓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下次小心便是!”他果然是没有看错她的,这般心思缜密,的确是当得大任,他很庆幸能得他这样的良臣,好友。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让他在自己的视线里面。所以,今天他就让欧阳云飞将他约出来了。看着他那细致的眉眼,好似总是看不够似的。
似是察觉到燕玖墨的目光,凰非漓微微别过脸,这样专注的目光,是不是他察觉到什么了?她的手忽的一抖,茶水一下子溅到了桌上。
“阿离,你在想什么呢,茶都洒出来了。”一旁欧阳云飞笑着说道,拿过手帕将凰非漓桌前的茶水擦干净。
凰非漓尴尬笑笑,看向了一旁的燕玖墨,他正看着别处,这样看来,是她误解了吗?
“皇上,之前赐婚的事情,是臣辜负了您的好意了,请您降罪。”凰非漓忽而说道,那天场面太混乱,所以最后她也没有解释清楚。
燕玖墨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不是说了今天我是宁墨吗?说到这事,本来就是我自作主张罢了,倒是你,真的有婚约吗?”其实,他当时拒绝婚约,他并不生气。他想做的不过是将他留在临都,留在他身边罢了。
看着燕玖墨身上那明朗的笑容,凰非漓忽的心下释然,会心笑道:“宁兄果然明鉴!不过你说了,今天你只是宁墨。”
所以就没有所谓的欺君之罪了吗?看着凰非漓脸上的玩笑之色,燕玖墨心下一震,倒是难得看到他这般自在明快的笑容,他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欧阳云飞看着燕玖墨跟凰非漓相谈甚欢,心里别提多高兴,巴不得他们多说一会。
一旁,青荇看着燕玖墨时不时看着凰非漓出神,心下警铃大作,这燕帝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凰非漓跟燕玖墨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倒是欧阳云飞受到了冷落,可是他浑然不在意。
离开茶楼的时候,天也快黑了,欧阳云飞执意要送凰非漓回她的住处,因着燕玖墨新赐的府邸并未建好,所以凰非漓暂且住在临都府衙里面。至于临都府尹,尚且未有合适的人来顶缺,也就暂且闲置着了。
送到门口的时候,欧阳云飞忽然叫住了凰非漓,“阿离,今天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
凰非漓转过身,看着欧阳云飞脸上的愧疚不安。她瞬间了然,笑着说道:“你都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怪你呢。”他是怕她受到朝廷党派之争的波及,所以希望她背后能有个靠山,而这个靠山最好是皇上,所以就安排了今日的一切。
他们明明相识不久,可是他却真的是以真心在待她,处处为她着想,这份情谊,她无以为报。惭愧的是,她还对他有诸多隐瞒,所以,她能有什么理由去怪这样一心一意为她的朋友。
听着这话,欧阳云飞放下心来,他笑着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阿离,皇上他是真的看重你呢,以后你可要更加努力才行。”
一旁,青荇打趣说道:“叫我们公子努力,你自己怎么不好好努力,我们公子现在可比你官职高呢。”
欧阳云飞尴尬一笑,“我当然比不了阿离!”忽而他郑重说道,“不过,我会向阿离看齐的!阿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着他转身,离去。
凰非漓笑了笑,云飞虽然年长于她,可是心思却甚是单纯,呆在监察院是最好不过。
“公子,欧阳云飞是一个好人呢!”身旁,青荇的声音忽然传来,她看着那离去的身影,脸上是毫无戒备的笑容。
凰非漓偏头看了一眼青荇,难得听到她夸奖人。
“公子,小心燕玖墨!”青荇忽然看着凰非漓说道,“若是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对你和善了。”
听着这话,凰非漓点了点头,“我知道!”是啊,这身份一曝光,即便是再好的朋友,怕是也会反目成仇吧!没想到她竟然跟她所谓的‘仇人’成了朋友。
月亮渐渐爬上夜空,虽是新月,却也给这无声的夜空增添了不少光辉。
右相府,后院“咳咳……”不时一阵咳嗽声传来,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庭院之中,他不时的低声咳嗽着,清俊的脸上带着些微的难受之色,英挺的眉不时蹙起。
他抬头看着夜空那一弯新月,深邃的眼底像是有暗流涌动着一般,那个晚上,好像有人说出了他心里一直暗藏的话,离经叛道,为这世上所不容,这世上怎么会有跟他一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