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大人不必在意审理右相的事情。”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
凰非漓回过神来,看着来人,行礼说道:“拜见李尚书。”
李志航笑着说道:“夏大人不必多礼,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石桥上,而我在人群之中,你没有看到我,当时我就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而今你高中状元,看来我当时的想法没错。”
“多谢李大人厚爱。”凰非漓拱手说道,对于李志航她也有所耳闻,右相的得意门生,是前一届的状元。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礼部员外郎升到了如今礼部尚书的职位,不得不说是一段传奇。
微微摇头,李志航看着远处,叹息一声,“夏大人不要理会外界的传言,家师素来不喜言谈,难免让人揣度不到心思,可是他也不是公报私仇之人。若是深交,你会发现,无论是治国之术,还是人品,他都是佼佼者。”
凰非漓诧异的看着李志航,他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替箫风瑾说好话?
而这时,高见走了过来,冲着凰非漓说道:“夏大人,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李志航笑了笑,说道:“夏大人去吧,本官就先走一步了。”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凰非漓心下微沉,他看起来比箫风瑾还要虚长几岁,能得如此良才拜师,箫风瑾的确有过人之处,她看着高见说道:“公公请带路。”
御书房凰非漓跟着高见走了进去,只是她没想到,重病不上朝的右相竟然也在这里。她前行的脚步不觉一顿,目光落到了右上首坐在轮椅上的白衣男子身上,他正跟上首的燕玖墨说着什么。时不时的会咳嗽两声,似乎是真的病了。
“是朕不好,你身体病了,不该让你进宫。”燕玖墨看着箫风瑾因为咳嗽而微蹙的眉,不觉歉声说道。
箫风瑾松开手,摇头说道:“皇上不必介怀,臣没事。”说着,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似是察觉到箫风瑾的动作,燕玖墨跟着看过去,随即笑着说道:“夏爱卿来了。”
凰非漓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前方,行礼说道:“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玖墨一抬手,笑着说道:“夏爱卿不必多礼,赐座。”
凰非漓依言谢恩,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不觉看向了对面的白衣男子,他却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似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燕玖墨开口说道:“朕今日叫夏爱卿跟箫爱卿过来是想为之前的那个误会当一个和事老。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们两个就放下芥蒂,如何?”
放下芥蒂?凰非漓心头一震,再次看向了对面的男子,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至于芥蒂,就更加没有了。
“皇上多虑了,夏大人不过是秉公办案罢了,有这样公正廉明的官员,是我大燕国之福。臣如何会与他有芥蒂呢?!”箫风瑾看向对面的凰非漓,清俊的脸上微微一笑。
看着那浅笑的男子,那笑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总觉得里面藏着些许别的东西。凰非漓愣了愣,随即跟着说道:“右相大人说的是,那件事其实下官也有不是……”
“不,本相说了,夏大人是秉公办案,无需向本相道歉。”箫风瑾挑了挑眉,再次说道。
听着这话,燕玖墨不觉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朕也算是放心了。”说着,他看向了下面犹自怔忡的凰非漓,“不知夏爱卿初掌临都府衙,一切可好?”
凰非漓笑着说道:“多谢皇上关心,臣一切都好。”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对面的男子身上。他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好像又开始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了。
“如此就好,这临都的案子不好办,爱卿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朕心甚慰。以后朕还要继续仰仗爱卿了。”燕玖墨看着凰非漓,眼中满是希冀。
凰非漓敛神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些都是臣该做的。”
燕玖墨点了点头,眼里的赞赏之色更甚。
“夏离在哪?”而这时,一个粉色的身影闯了进来,大声说道。
“公主,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跟右相还有夏大人商议要事。”高见追着进来。
燕玖墨见状,眉头微蹙,低喝一声,“沁雪,你来这干什么!”
高见见燕玖墨生气了,上前去拉燕沁雪,“公主,咱们出去吧。”
燕沁雪一把甩开高见的手,径直走到了凰非漓身前,娇俏的脸上盛满了怒意,“你就是那个夏离?!”说着她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凰非漓头微偏,只觉得脸上一阵辣辣的疼,脑袋上里面都有些嗡嗡作响。
“沁雪,你做什么!”燕玖墨暴喝一声,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只剩下那盛怒的声音回荡。
似是这一声太大,燕沁雪整个身体跟着一僵,她小嘴一撅,看着燕玖墨不满说道:“皇兄,这个夏离竟然敢抓风瑾哥哥,你要治他的罪,贬他的官才是,为什么还要召见他?”
“你放肆!”燕玖墨怒喝一声,额上青筋暴起,他横了一眼高见,“还愣着做什么,将公主给我带出去。”
燕沁雪神色木讷的看着自己的皇兄,宠爱她的皇兄竟然跟她说,放肆,还要轰她出去?她当即分辨说道:“皇兄,为什么?”
“你问朕为什么?辱打朝廷命官,干涉朝政,你说要朕治你哪条罪?”燕玖墨怒瞪着燕沁雪。
燕沁雪小嘴一撅,泪水更是在眼眶里打转,她看向了一旁的箫风瑾,“风瑾哥哥……”然而话还未说完,她就愣住了。那一双眼睛幽深似海,那目光更是凌厉如刀,直插到人的心上,她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高见见状,拉了燕沁雪一把,“公主,走吧。”皇上这次分明是动了真怒了,再看右相,对公主的‘好意’也是丝毫不领情。
“我讨厌你们!”燕沁雪咬着唇,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那负气离开的燕沁雪,凰非漓心头无奈,不觉看向了对面的箫风瑾,他正看着别处,脸上平静无波,果然得罪他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公主下手还真是重,脸上好疼。
燕玖墨脸上依旧余怒未消,他走到凰非漓身侧,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叹息说道:“疼吗,怎么不知道躲开?”他抬手准备附上去。
凰非漓见状向后退了一步,恭声说道:“多谢皇上关心,臣没事。”
燕玖墨伸出的手扑了一空,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动作有些欠妥,随即将手背负到了身后,笑着说道:“朕要代替沁雪向你道歉,那丫头被朕娇惯坏了。”
“公主至情至性,臣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凰非漓低着头,继续说道。
微微摇头,燕玖墨叹息说道:“你啊,这性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若是皇上没有别的事情吩咐的话,臣就告退了。”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轮椅上,一身白衣的男子双眸中冰冷依旧,冷淡的看着对面的一切。
这话一出,燕玖墨方回过头,看着箫风瑾,笑着说道:“也是,你身子不大好,要注意休息才是。至于沁雪的事……”
“臣半身不遂,不想贻误公主。多谢圣上的美意,臣告退了。”箫风瑾眉峰微紧,看了一眼凰非漓,推着轮椅出去了。
凰非漓见状,也跟着说道:“如此,臣也告退了。”说着,她行了一礼,跟着告退。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燕玖墨愣了愣,无奈一笑,好不容易召他过来,没说几句他就要走了,看来还是没有公开身份之前好啊。
出了御书房,凰非漓快步追上前面的箫风瑾。
“右相,请留步。”
箫风瑾一抬手,示意身后的叶清玄停止,看着身前追上来的人,淡淡说道:“不知道夏大人还有何指教?”
凰非漓看着身前的男子,认真说道:“无论如何,那件案子,我都没觉得我错了。”
箫风瑾嘴角微牵,“本相说过,夏大人做的很好。”
是吗?凰非漓继续说道:“右相似乎对下官有偏见,不知道是下官哪里得罪了您。”否则,那三具尸体何故恰好出现在她住的客栈前面,分明是他有意为之。
“得罪倒是说不上,不过本相很讨厌你。况且本相对你是否有偏见有什么要紧,皇上可是对你爱重的很,本相相信,夏大人以后会步步高升的。”箫风瑾嘴角微牵,“只是,你以为皇上只是单纯的爱惜人才?”
凰非漓心下一颤,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右相想说什么?”
箫风瑾嘲讽一笑,“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平白而来的,得到了这样,就代表你会失去另外一样。而人与人的接近,呵,没有谁会平白对谁好……即便至亲之人,一旦为了某种目的,也会置你于不顾。”他双眼微眯,声冷如冰,“你接近本相的目的又是什么?”
凰非漓紧锁着眉,心头的火气也窜了起来,“目的?相遇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能有什么目的?看来我与右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下官先走一步了。”原本她还想问一下他那天是怎么了,那种如困兽一般的眼神太让人揪心了,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人,别人的关心不过是多余的。
“是吗?说来本相也好奇,一个死了的人,如何能来参加科举?真是奇闻。”箫风瑾自顾自的说道,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说着,他一抬手,身后叶清玄继续推着他前进。
凰非漓愣在了原地,他刚刚说,一个死了的人,难道他知道什么吗?看着前方那一尘不染的身影,她的心仿佛是跌入了冰窖一般,不可能,不可能!
寿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