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的要留在临都吗?”青荇端着茶水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虽然知道小姐一旦决定之后,再难更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凰非漓回过神来,她接过青荇手中的茶水,摇头说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连累夏离的家人吧。而且燕风扬夺走了母后的尸骨,我要夺回来。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全身而退。”
青荇轻叹一声,公主就是太善良了,别人帮她一分,她必然还十分。可是人善往往会有诸多掣肘,也不知道这善良好还是不好。
临都府衙,凰非漓带着官印圣旨去上任,看着大堂上高悬的‘明镜高悬’牌匾,她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怯惧。或许寻常女子都认为进朝堂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她自小在冷宫长大,看过的书卷当以万记,无论是男子慷慨激昂之论,还是女子闺中婉约之词,于她而言都不陌生,她从来不认为女子比男子差。
“属下拜见府尹大人。”外面几个捕快走了进来,冲着凰非漓行礼。
凰非漓闻言,回过头,看着那走在前面的粗犷男子,“不必多礼。”
捕头沈浪起身,这才打量着眼前的人,这就是新科状元吗?个子不高,样貌秀气,而且身形极瘦,怎么看都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莫不是又是一个过来挂虚职的?心里不免生了轻视之意。
“启禀大人,前任府尹离任之后,案前积压着许多案件未解决,而今外面有人击鼓鸣冤,不知道大人如何安排?”沈浪据实说道。
听着这话,凰非漓眉眼微挑,淡然说道:“既然有案件,自然是要审了,传鸣冤之人。”说着,她将包袱递给了青荇,径自走到了堂上坐下。
沈浪一愣,看着这位新任府尹,心中不免迟疑,这般干脆,该不会又是来断糊涂案的吧?
府衙内堂下,十几个百姓站在下面争吵着,整个大堂吵闹声一片。
“这是我的,还给我。”
“这明明是我放在河边的,是你拿了我的。”
两个妇人拉扯着一块布料,互相争执着。几个小伙抢夺着一块猪肉,也有人因怀疑家产继承不公大吵大闹。
“父亲不公平,你那份家产要多一些。”
“明明你那份家产多一些,该你补偿我才是。”
……
总而言之尽是一些生活琐事,听着下面的声音,凰非漓大致明白了他们争抢的缘由,她轻舒一口气,一拍惊堂木,“肃静!”
然而下面的人仿佛是没有听到一般,沈浪见状,大喝一声,“升堂!”
“威武……”两旁陈列的捕快跟着喊道。
“这是新上任的府尹夏大人,今日由他来断案。”沈浪朗声说道。
如此衙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府尹的裁决。
凰非漓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浪,走下了大堂,她走到那争夺布料的两个妇人面前,从她们手中拿过布料,看了一番,随即冲着左边的妇人说道:“陈氏,你刚刚说这布料是你的?”
“是啊,这是我要拿到铺子里面去卖的,我可是这蒋氏非说这布料是她的。”陈氏指着身旁的蒋氏不忿说道。
蒋氏闻言立即辩解,“胡说,我今日家中小妹来了,我出去买米买菜,顺带帮她买了一匹料子做衣裳,结果东西太多,这布料就掉了,被你捡走了。”
“这明明是我的布料,是我要拿出去卖的。”陈氏再次说道,一时间两个人争论不休。
凰非漓出言打断了她们,“好了,本官断定,这布料是蒋氏的,刚刚陈氏你说这是你要拿到铺子里面去卖的,可是既然是要卖的布料上面如何会沾染到米屑和菜叶甚至路面的灰土?你是看到蒋氏布料掉了,所以就将它捡起来,打算据为己有。”说着她将布料递给了蒋氏。
“青天大老爷英明啊。”蒋氏欢天喜地的接过布料,陈氏羞愧的低下头。
凰非漓走到下一对旁边,这两兄弟因为家产分的不均而吵闹,她轻轻一笑,“你们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家产比对方少?”
“是的!”两兄弟齐声说道。
凰非漓一摊手,“那就很简单了,两位将家产对换,不就都满意了吗?”
两兄弟一听,皆是一愣,大哥连忙说道:“不了不,我们不换了,我是哥哥,弟弟家产多,是理所当然。”
弟弟闻言,也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哥哥是兄长,自然该多分一些。”
……
凰非漓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决下面的案件。
一番下来,堂下的人皆散去,沈浪错愕的看着堂上悠然喝茶的“男子”,要是换做以前的府尹,怕是要花好久才能断的清楚,看来这次,的确是来了个好官。
衙门外面,燕玖墨走了出来,他俊朗的脸上尽是笑容。
身后,木城跟了上来,疑惑说道:“主上心情很好?”
燕玖墨单手背负,脑海里都是方才夏离审理案件时那动人的神采,他点头说道:“这下子朕是彻底放心了。”原本还担心他初次升堂驾驭不了局面,看来是他多心了。
听着这话,木城眼微抬,诧异的看着燕玖墨。
因着临都府尹的位置空了一段时日,所以衙内有许多积压的案件未处理,好在很多案件都不过是像今日堂前那些小事,都不难处理。
后衙,房间里面,凰非漓凝神翻阅着卷宗,青荇端了一杯茶放到了桌上,从进这府衙开始,小姐就一直在做事,虽然她们是不得已才留下的,可是看她投入的样子,她是真的喜欢现在所做的事情。
突然,凰非漓手一顿,看着手中的卷宗,她神色一沉,“去帮我把沈捕头请过来。”
看着凰非漓那一脸凝重的模样,青荇迟疑了片刻,说道:“是!”看来,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一会儿,沈浪跟着青荇走了进来。
“属下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沈浪恭声说道,自从看到凰非漓堂上审案之后,他对她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凰非漓起身,走到沈浪身前,问道:“前几日城中城南客栈门口死了三个人,现下这案件查的如何了?”
听着这话,沈浪回答说道:“据属下查知,这三个人是城中的小混混,平日里面游手好闲,聚赌成性。估计是糟了仇杀了,至于犯人是谁仍不得知。”
凰非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本官方才看过仵作验尸的结果,他们身上伤口众多,都不致命,是失血过多而死,杀人者手段极其残忍。”说到这里,她眉头不觉微蹙,是那个人做的吗?想起他的眼神,得罪他的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沈浪抬头,看着凰非漓皱眉思索的模样,疑惑说道:“大人是打算彻查吗?”
“自然是要查清楚!”凰非漓抬头,皎洁的脸上尽是肃然,“没有人能随便夺取别人的性命,杀人者自然是要付出代价!”
听着这话,沈浪心头一震,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年,心头油然而生一种敬佩感,“属下定然尽全力帮助大人查案,不知大人现在要属下做什么?”
凰非漓抬头看着屋外,低声说道:“首先,查出这三人死前去过什么地方,另外传一个人过来问话。”
“不知大人要传何人?”
凰非漓眼底一沉,“右相!”
传右相?!是他听错了吗?沈浪错愕的看着凰非漓,然而看着眼前人那沉郁的脸色,他敛神说道:“是!”
右相府花园中,箫风瑾与司空澜沧两人正在石桌旁博弈,下面沈浪恭敬的站在下面,诉说着此来的目的。
司空澜沧看着对面的箫风瑾,戏谑说道:“这夏大人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咱们右相身上了。”说着他落下手中的白子。
箫风瑾眸深如海,他跟着落下黑子,淡淡说道:“你们大人觉得本相杀人了?”
沈浪低着头,连忙说道:“我们大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右相大人现在是重要的证人,所以……”
“啪”的一声,箫风瑾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桌上,淡淡说道:“那本相就随你去一趟。”
沈浪错愕的看着那白衣如雪的男子,不都说右相冷酷无情,软硬不吃,最难伺候的吗?为何他答应的如此干脆?
司空澜沧深深的看了一眼箫风瑾,嘴角微牵,“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皇宫,御书房中,高见急匆匆的跑了进去,“皇上,大事不好了?”
燕玖墨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跑进来的人,“何事如此慌张?”
“夏大人,夏大人把右相给……”高见喘了喘气,急声说道,“他把右相给抓到衙门去了。”
‘腾’的一声,燕玖墨豁然起身,他惊疑的看着高见,“你说夏离把风瑾抓到衙门去了?这怎么可能!”先不说什么原因,风瑾可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高见急切说道:“千真万确啊皇上,现在右相已经被带到了府衙。”
临都府衙,左右两侧站着衙门捕快,司空澜沧好整以暇的倚在衙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
凰非漓一身官服高坐于堂前,看着下面那正把玩着手上扳指的白衣的男子。手中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听着这话,箫风瑾眉眼微抬,淡淡说道:“夏大人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本相累得紧。”
凰非漓神色一滞,没想到箫风瑾如此直接,她直接说道:“三月十四日晚上,右相在什么地方?”
箫风瑾看着凰非漓,淡然说道:“那晚,本相在街上遇上了三个地痞,他们想要打劫本相,当时正好遇上了夏大人见义勇为,救了本相。”
这话一出,衙内所有人顿时看向了堂上的凰非漓,这么瘦弱的人竟然救了无所不能的右相?!这未免太不真实了吧!司空澜沧嘴角微勾,想来当时那画面肯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