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年贵庚?”
这个问题可谓是问得极其诡异了,连尹帝都一时间不知他意欲何为?
但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显得比较掉价,于是尹帝选择了皱眉,向他儿子传达着自己对这一问题的疑惑。
不沉浅浅勾着唇,服手一个礼算是先得罪了,这才说道:“正如陛下您所说,您的使命,是为大尹江山培养后继者,那容不沉逾矩估算一下,您应正处不惑之年而未知天命,按大尹男子的生卒年限来说,正值壮年,也是生儿育女的黄金期,您坐拥江山,享后宫女眷,拥有一个皇子是件极为不具挑战的事情。而今,您却将无继承者这个罪过扔在我身上,是否对不沉过于苛刻,而对您自己却是格外放纵呢?”
“你!”尹帝闻言羞恼顿生,想言“放肆”又下意识克制住这种居高临下,恨恨道:“你以为谁都有资格为朕诞下皇子?”
“后宫之大,总有那么几个有资格吧,不然,再纳几个有资格的?”不沉嘴角笑着,眉眼却勾着讽刺,“毕竟,您随手就能在他人卧榻扔人,又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放肆!”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尹帝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动怒至此,一股从丹田燃起的暴戾斥充着他的双眼,“这是你为人子、为人臣该说,该做的?!”
不沉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怒意,只是淡薄着一张平静的脸:“陛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尹帝翕着眼斜睨着不沉,若有数十年前了解他的人在场,大概能猜到,这是他在叨咕着如何弄死眼前这混蛋的预兆!
可惜,不能弄死!
这个认知让他转而颓败。
“陛下,不沉之所以来,并非与您算过往旧事。”他避开了旧账这么一个说辞,或许从心底了,他并不认为这是仗,不管是师傅,还是母妃,他要的,从来只是真相而已。
尹帝这会儿生气呢,并不想搭理不沉。
不沉也不恼,自顾自说着:“不沉此次入锦,拿回来的,除了兵符,还有您想要的答案。”
尹帝气得绷直地胸口一松,随即又是别样的一紧,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你、你是说……”
“想必锦后已薨的消息想必您已经知道,而她,是我亲手送上路的。”他缓缓闭上眼,任由那些磨心的画面一寸一寸的在脑海中搅动着,明知手腕上的佛珠已空,却再一次地忍不住抚上那处摩挲,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罪恶一般…
不沉啊不沉,有些路,一旦踏上,是回不转头的。
“是谁?”尹帝问。
“呵呵,”不沉忍不住哼笑,“陛下真的是…”
他歪着脑袋努力想着一个能配得上的词:“老谋深算?心机深沉?”
“明明早就清楚的答案,一定要别人帮你理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落自己一个良善吗?”
“不沉!”尹帝压着嗓子怒喝了一声,“朕想,之前让你看过的书,应该让你知道什么叫慎言,谨行!”
“是不沉逾矩了。”他乖乖后退,又补上了一揖。
尹帝见状,实在是无可奈何,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吧,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吃惊,这样的结果显然在不沉进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