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到师傅的死亡现场有木雕的那刻起,不沉整个人就已经处于呆滞状态,那个木雕,木雕分明给了师兄,让他下山的时候替自己交给那小孩子。
便是那黄花,且不说他素日是将那花儿养在净瓶中,更甚者,师兄,他也是有的,甚至,他的花是藏在怀里,用平日诵读的经文夹着塑成了干花。
他突然想起来,那日下山跌重,回想案件的时候脑中闪过的疑惑,可不就是这黄花?
“那花……我是指师傅房里的花,是新鲜的还是干的?”不沉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紧扣的手指已经蜷入手心,他在害怕。
“干的,那血都快把花原本的颜色浸没了,但那整个花枝都是扁扁的,自然是放在书里干过的。”小师弟答。
“那我房间里,可还有花?”他颤着声音问道,那骨子里的害怕已经传达给了身边的阿楠,阿楠果然皱起了眉,却没有打断他的问话。
小师弟看了看其它的师兄,不知问这话什么意思?
见无人回答,又一位师兄站了出来:“师傅一出事我们就去你房间找你了,除了那件血袍,没看到黄花。”
“没看到?”不沉喃喃低语,目光垂地,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又呆滞起来。
“是想到了什么吗?”阿楠问。
不沉抬头不语,看着众师兄们关切的眼神,勉力朝大家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阿楠,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而不能说。
阿楠居然懂了他的意思,怕是他那里有线索,却又不想说谎,此时寺里众僧都在,有些话就没那么方便说了。
毕竟血袍是寺里的,不沉此刻说的每一个线索都会让在场人心中平添怀疑,怀疑而没有实质证据,迟些时候离去,大家只会以为真凶尚在,人人自危罢了!
然后又问了一句:“你是累了?”
不沉点点头,这并不算说谎。
“那,不沉你今晚是要在这里休息吗?”几乎是立即就有师兄弟们上前来问,似乎又期待又有些害怕。
虽说这阿楠公子自称是天子派下来的,可他们都是藏在深山里的世外人,与外界打交道甚少,虽不欺人却不代表不被人欺;人倒是看着面善,可在主持出事之前,谁能料到这寺庙里会有行凶之人呢?这钦差的身份,他们不敢贸然认同;包括不沉的冤屈,他们虽愿意相信,可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总是有些忐忑在的。
不沉眼中透着光,刚想问“真的可以吗”?
却很快在众师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神色。
目光黯淡下来,下山半年有余,他虽不是已摸遍了红尘滚滚,那原先的人心却多少知道了些,他们,在害怕自己。
“还是不了,我和阿楠公子住在山下,过几日会有衙役过来,可能还要有些别的安排,上下山也多有不便,过些日子再来吧。”不沉回答。
听了这话,众僧总算松了口气,又有点惭愧,可,怕,真的就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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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不沉一路沉默不语,阿楠看着他有些孤单落寞的背影,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催促,只是跟在他身后,保护着他的安全。
眼前就是村口,再拐几个弯便是小诺的家,可不沉就站在那里,不再前进。
“有话想跟我说?”阿楠走到身侧与他并肩。
不沉侧身看他,面带忧色:“你觉得,我师兄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