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的,蓝秀就看到常远背着一个人朝家里走来,吃了一惊,连忙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他是谁啊?”
不沉的头歪在师兄肩上露出半张脸,耷拉着的手上都是伤,衣服也是东一片西一片的飘零着,若是细看,会发现他此时嘴唇发白而满脸通红,是的,夜寒露重的,他得了风寒。
“我师弟。”常远简单介绍了一句,然后吩咐,“你去屋里先把床铺好,他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
蓝秀听话的点头往屋里头去,小诺正在屋里头绣着花样,见二娘匆匆回房有些疑惑,遂放下手中针线跟了过去,正碰上常远进门,那头巾,那衣服,可不是不沉么?
她心中讶异连忙朝常远走去:“阿……小师傅他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常远也没来得及解释,背着不远进了他与蓝秀的房间,小心的放他在床上,见不沉一脸不正常的红,小诺才意识到阿哥可能是生病了,又见常远与二娘忙着,便去了院子里打水去了。
夏日的井水沁凉,她将水盆端进房间,又将干净的擦脸布扔了进去,才伸手去揉搓便被那冰凉激得一个哆嗦,好一会儿才适应揉了几把叠好给常远递了过去。
看着自家男人那样细心的照顾着一个陌生人,蓝秀忍不住有些吃味起来,哼哼了几声不自觉说出了不冷不热的话:“这小师傅长得倒是蛮俊秀的,阿远,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个师弟?”
“他是……”常远刚要说,蓦地想起了他师弟不沉已经被通缉,眼神闪了闪,笑道,“其实也不算,只是我一个老熟人,曾经在山上修行过一段时间,关系不错。”
“是吗?”蓝秀有些不高兴的撅着嘴,揪着尾发,那股子不高兴就连站在一旁的小诺都感觉到了。
“不远师……常大……呃……”小诺一时间倒没回过神来究竟该如何称呼常远,只得讪讪的接过常远手中的帕子,“我跟不沉师傅也算熟人,常师傅您要是有事儿忙,不如我来照顾他吧。”
她说的随意,倒是蓝秀更不高兴了:“你一个大姑娘家的,照顾一个大男人算什么事儿?”
“可师傅他生着病,也不能没人照顾啊。”她说着,又将目光移向了常远。
意识到床上的病号脱不了人照顾,蓝秀才意识到自己这点儿小脾气发出来可是半点讨不找好,于是不耐烦的甩了甩帕子:“算了算了,你都嫁过人了也不算什么大姑娘,女人心细点,还是你照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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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渐西山,不沉感受着来自抬头的丝丝冰凉,终于辗转有了一丝意识。迷蒙睁开双眼,那模糊的人影就在自己眼前,隐约,有些熟悉。
“小…诺…”他的喉咙发干,这两个字涩涩的叫出来有些模糊,正打算去热一下药的小诺却还是听到了。
“阿哥!”她惊喜的转过身来,“你醒了?”
视线渐渐清明,小诺身上穿着一件灰土的旧衫,恍惚有些印象,却不大记得了,他扯了扯嘴,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又被见状的小诺连忙扶起,唠叨道:“你轻点儿,身上还有伤。”
他轻轻应了声,这才打量起四周来,简易的家居,却是精心布置过的,问:“这是哪里?”
“我家。”小诺搬了个竹凳坐到床边,“你好些了没?”
“好多了。”
“嗯,不过还有些发烧,多喝水,有事儿叫我,今晚我守夜。”小诺利落道。
只听见“咕咕咕”的叫唤声,小诺不自觉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肚子上,禁不住笑了开:“阿哥这是饿了?”
不沉有些羞稔的点了点头。
“等着,我这就给你拿点吃的。”
说完,捎带着将拿药又拿了出去。
因家里只有两间房,夜里便是不沉与常远一间,蓝秀虽然心疼常远要照顾病人,可小诺再怎么也不能照顾不沉一宿,便是不舍也将就着与石头小诺一起睡了。
石头白日里学习累了,几乎早早就进入了梦乡,身后没有了男人的怀抱,蓝秀有些睡不着,一转身,看到就着微弱油灯的光芒绣花的小诺,不禁又有些不忍泛上来,轻声又有些僵硬的问道:“小诺,别绣了,赶早儿休息吧。”
小诺吃了一惊,这些年这样的日子已经习惯了,倒是第一次得到蓝秀的关怀。
点点头,她脱了罩在外面的衣裳,轻轻掀了被角钻了进去。
石头睡在最里边,于是两个年岁相差并不大的母女头一次躺在一起,一时间彼此还有些怪异的尴尬。
“你和那个小师傅,怎么认识的?”实在睡不着,蓝秀便有些没话找话。
“?”小诺一双眼中满是蛮好,小声道,“二娘,您见过他的呀。”
“我见过?”蓝秀皱眉,怎么没印象呢?
“就半年前,我被寺里的师傅救下来……”小诺正要说,恍然想起那之后净尘师傅遇害,不沉开始了逃亡生涯,“后来下山正好这位小师傅不在寺里挂单了,便送我下山,那时候您守在村口……”
后面的不用小诺再说蓝秀也想了起来,只是那时候她一心挂念着被抓走的石头,又想赶紧赶走小诺,根本没留意到她身边的那位小和尚,更何况,今日这小师傅浑身是伤,哪儿看清过长相?
即便看到了长相,他的身骨明显与半年前变化极大,壮实了许多,就连头发也长出了几寸,虽然一看就不如常远蓄发的时间长。
“哦,那可是你的恩人,咱合该好好照顾的。”蓝秀想着,好像当时这位师傅还为了小诺训斥了自己,又问,“那,他那天追上了你,你就跟他一起走了?”
小诺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又想不起来,只得轻轻“嗯”了声。
“这半年你们都在一起?”蓝秀追问。
小诺想了想:“也没有,之前是一路的,后来,他有了别的去处。”
蓝秀明显不信,一个我懂的眼神飞过去:“你敢说这次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
小诺顿时无知如何回答,还真是!
“难道他蓄发不是为你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