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暴雨如注。
比乐驱车将我带到了我以后即将驻扎这里的新住处。
在驱车的途中,比乐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带着歉意的对我说,雅克,我迟到了。对此我深感抱歉。
雅克是我的法语名字。也算是入乡随俗吧。其实刚开始的时候,K市的人们喊我:张。而中文的张字,他们会发音为:rang。再后来,口误再口误就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了:Jacques。后来,我就默认了这个名字。
我笑了下说,没有关系。
因为这里的人天性自由散漫,对于时间观念的认识上远远不比中国。
比乐是一个当地黑人,也是我们公司驻留在S市的一名员工。
对于我来讲,所有的黑人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模样。这让我经常难以分辨,幸好他不同。因为他长着一个大大的鼻子,一眼看去,你只会把目光放在他的鼻子上,而忘记打量其他的四官。
这让人很容易的联想起一位国产的功夫巨星。
屋子很大,房间也很多,收拾的也非常干净。客厅里摆着一组棕色的真皮沙发,玻璃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对着沙发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个21寸的液晶电视。
然后我又去厨房巡查了一下,这才最主要的地方。因为我可以不坐沙发,不看电视。(事实上我也只能看懂一个中文国际频道,其他都是欧美和本地一些电视节目。)但不能不自己做饭吃。
值得欣慰的是,锅碗瓢盆、各种做饭的用具应有尽有。甚至连刷碗用的钢丝球、洗洁精都一一具备。
比乐帮我安置好行李,便告别了我下了楼去。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了我只身一人。
拉开厚厚的窗帘,窗外依旧暴雨如注。
浓浓的乌云低低的压抑着这座城市,马路上早已没有了车辆行人,两旁的商店也都关闭了斑驳的木门。只有倾泻的暴雨冲刷着高高低低灰色的建筑物,街道上污水流淌成一条小河,泛着白色的泡沫不知流向何处。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了微信一条消息提示。
“黑仔,我又当爹了。还是男孩!”
虽然隔着万里之遥,但我还是从网络信号感觉的到他略显拥挤的小眼里绽放着兴奋的光芒和那张快要掉漆的福橘皮大脸上洋溢幸福的色彩。
叫我黑仔这个外号,只有一个人。
他是徐浩,而我却管他称浩哥。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当然大概世上好友之间大多数都有他们之间的专属外号。这样能使他们的友谊更显得亲密无间。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闲聊许久后,他半开玩笑的说,我都准备备战三胎了,你也快抓紧吧。你和小雅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我抱着手机,斜窝在软软的沙发里。感觉自己仿佛躺进了一片流沙地,身体慢慢地下坠,愈来愈无力。好似要被这片流沙渐渐地淹没、吞噬。
我挣扎了好久,终于回复了一句:快了,就在年底。
其实我不该欺骗他,但我不想让别人再次问起缘故,因为我怕会再次触痛那隐藏许久尚未愈合结痂的伤口。
尽管如此,还是被他无意之中碰触。痛楚如瞬间流动的电流开始放大扩散。
我沉在那片流沙中,默默地对自己说,
当我感觉到了痛的时候,伤口,已经有了。
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