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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鬼夜行 白狐儿

“我是楚衍生。”

“齐观音。”

交换名姓之后,两人就算是认识了。衍生对这个离开十年后回来的女孩儿充满好奇,明都市这些年来离开的人很多,然而回来的人寥寥,以至于铸就现在这座空城。所以这个名叫齐观音的人,算是稀有物种了。

当然,这种装扮的人,在别的地方恐怕也很稀有吧~

“好吧,”衍生自然不会蠢到将心底的好奇立即付诸于行动,于是问道,“叫住我,有事?”

齐观音点头,很倨傲,好似她叫住衍生,是衍生的荣幸一样,她用竹竿点了点地,开口道:“带我去平心巷,我不记得路了。”

衍生这才有些相信齐观音曾经居住在这里。平心巷,甚至有些明都人,都不知道这个地名的存在。七年前按照所谓“专家”的建议进行的一系列整改,让这里的许多地方面目全非,比如说——平心巷,又比如说——半截桥。

“恐怕你不是记不得路了,”衍生稍加思索,便同意了引路这个“差事”,示意齐观音跟着他走,又说道“那个地方现在叫朝(chao)阳路,和以前相差太多,你只是不认识了吧……”

衍生忽视了齐观音眼上的纱一样,在前面引着路,沉沉默默,并不搭话。齐观音也极默契的跟在衍生身后,掩上的纱好像并未影响到她的视力,手中竹竿与地面频繁相交,发出“哒哒”的响声,一身精致汉服,长发及腰,映着路灯有些昏暗的光,颇为动人。

“几点了?”

“差一刻九点。”

时间尚早,衍生步子便没有那么快了,走路之余便不自觉的神游物外。两人穿梭于巷陌之间,一在前,一在后。偶有人路过,好奇的看看这二人,带着迷茫与之擦肩,思量这城里何时有了这般人。

“你太晚回去,家人不会担心?”齐观音难得开口说话。

衍生脚下一顿,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并不想回答。孤家寡人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他反问:“你呢?家人不担心?”

“我没有家人!”齐观音毫不避讳,似乎衍生再问什么无所谓的事情一样,风轻云淡,像是在讲笑话一样。

“……”衍生觉得和齐观音这个人,只有冷场才是正常的交流节奏。

所幸两人本距平心巷不远,徒步到平心巷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就是这里了,”衍生说道,“与你印象中的平心巷恐怕有些不同……话说你看得见是吗?”

“看得见。”

与明都大多数地方不同,不论是平心巷时期,亦或是现在,这个地方都不用遵守明都所谓“夜临即静”的规矩,可以摆摊做买卖。因而夜间的平心巷,是明都为数不多的较热闹的地方之一。

如今的平心巷,由于被改造的原因,被被称为“巷”已不太合适。因为现代化建设拆去了许多老旧建筑物,换之以混凝土建筑物,并对路面进行了加宽。若非在这居住许久的人,根本不会相信这里与以前犹如唐宋夜市般的巷子有半分联系。朝阳路,朝阳十字,新生代的明都人大多这样称呼这里。

“孟婆婆,还在这里吧?”

“你认识孟婆婆?”衍生终于吃惊了,他转身紧盯着齐观音,开口道。

齐观音点头,又冷哂一声,颇鄙夷的说道:“难道你认为我像那些土包子一样无知?”

土包子?大概是指那些外乡人,不过对女孩将外乡人称为土包的说法,衍生只能表示“呵呵”。更何况,孟婆婆……

“要不去见见她?她的摊子就在这边街上。”

见齐观音点头,衍生便沿着街边向孟婆婆的摊位走去。虽说这里是明都夜里少有的热闹地方,但依旧显得冷清,除了仍开门的些许店铺,只有大约十几个摊位零零落落的沿街散开,摊头大都竖着一块牌子,写着“面条”“处理……”之类的黑体大字,鲜有人吆喝,好似并不看重生意一样。

“这才是明都人该有的样子。”齐观音感叹,而语气平平淡淡,衍生听不清她话中的情绪,索性不答话,四处打量着,虽然有来过这里,但是从未认真逛过。

“诺,到了。”

这个街口并不大,齐观音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她所说的孟婆婆的摊子。孟婆婆摆的是卖汤的摊子,自衍生记事起,她便在这里了。从“平心巷”到“朝阳路”,这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孟婆婆却像是扎了根一样,在这里摆了十几年的摊子。

她是资历最老的明都人。

摊子在这条街的最角落处。当两人到时,就见到身穿灰暗色短衫的一老人手脚利索的忙碌着。摊子并不大,颇有些年头的三轮车上架了一口大锅,锅下有一半径一尺的火炉,火炉冒着明红的光,炙烤着锅底。锅里满是金黄色的浓汤,汤面撒着一层葱花香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衍生狠狠抽了抽鼻子——不论尝多少次,都觉得孟婆婆的汤特别棒!

“婆婆”衍生边呼道,边迈开步子朝摊子走去,竟连身后的女孩儿也忽视掉了。

孟婆婆是认识衍生的,并且多年来对衍生很照顾。因而见到衍生,她便笑了笑,取出一只碗,盛了满满一碗汤,等衍生到她跟前,把汤递给衍生,笑道:“今晚怎么来了?”

“带朋友来喝汤。”衍生一手接过碗,另一只手对着齐观音指了指,“听说以前离开过,最近又回来了。”

“是嘛。”婆婆笑的很慈祥,目光绕过衍生,看向他身后慢慢走来的齐观音,说:“模样挺周正,你处的对象?”

“……”衍生几乎将嘴巴里的汤水全吐出来。对象?只是刚刚认识而已!况且他不觉得与齐观音这样的人能合得来。而齐观音本身的高冷性格……实在难以接受啊???

“可惜了,眼睛不太好使,你可要好好照看”

对于老人家叮咛孙子一样的碎碎念,衍生无可奈何,只好借要盐醋转移了话题。待齐观音走近,婆婆又盛了一碗汤,递给她,笑呵呵说:“天有些凉,喝了热热身子。”

“谢谢婆婆。”齐观音双手接过,寻了个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坐着,享受起这碗汤。

“今天人这么少,您怎么不早点儿收摊?”

“在外面看看好,屋里闷得慌。”婆婆用钩子捅了捅炉子里的炭火,让火苗旺了些,又说“倒是你把人家姑娘领来这儿,却把人家扔在一边,那姑娘眼神又不好——不怕人家生气?”

“婆婆你别逗我了!我刚刚才认识她,根本不熟!”衍生不得已解释,“而且我和她性子合不来,她傲得很!”

婆婆笑呵呵的,没再打趣,只是向衍生询问了些吃穿之类没营养的话题,闲谝之余,手上利利索索。

衍生有些刻意的压低声音,半带着微笑,婆婆问一句,他答一句,恭敬极了。不多时,婆婆的话问完了,他便看向安安静静的齐观音,觉得没有自己事了,舀了碗汤,“咕嘟咕嘟”的喝完,对着齐观音大声说:“我走了。”

“嗯。”

嗓音清脆,却有些懒洋洋的,像长辈对晚辈一样。衍生笑,并不介意,对婆婆道声夜安,转身就走。夜太深,从这里到他自己的住处很要些时间,若回家太晚,又恐怕会被义姐责备。想到这里,步子不禁迈的更开了。

“十九年了……”等到衍生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的干干净净,婆婆终于收拾起用过的碗,开口说道,语气莫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呵呵,可真是快……孟氏,你在这里躲了这么多年,卖出去千百锅汤,又不用理会下面那些破事,很悠闲吧!”

白净的碗在桌上放着,盛着满满一碗汤,汉装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挺直着腰,端端正正。

“行走世间的女浮屠,管冥界的事作甚?”

“若非欠那人的因果,谁愿在这里过家家?”

“若非欠了人情,谁又愿守着这破烂摊子十几年?”

“怪我咯?”

“……”

……

就像是变了人一样,那慈祥的婆婆,那有些冷清傲慢的女孩儿,言辞间犀利到让人难以接受。那看上去毫无关系的两人,竟如相识多年的旧交一样侃侃相谈,又或者说……

又或许,原本相识。

“多说何益?”齐观音说话的语调微重,每个字符都无比清楚,“那孩子身上的东西随时都会溃散,届时,你十几年的努力成空是小,他若出了问题,冥途溃开,事情就大条了。”

“没那么容易溃开,我给他灌了十几年汤水,现在他的魂魄足够硬朗。”

“但愿如此。”

齐观音突然站起身,面对着孟婆婆,想说什么,却在犹豫之后呵呵一笑,拄起那根翠绿的竹竿,施施然,离开了。

孟婆婆眼睛眯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摊,此刻入夜渐深,已经没有人了,她手底利索着,把用过的碗筷和干净的分开放好,架在三轮车上,便掀着三轮车,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当初,她视我如亲人,现如今,我又怎会只将那孩子当作拖累……齐浮屠呐,齐浮屠呐……衍生……”

衍生自离开平心巷就直接往家里赶,回家太晚,受一顿教训是难免的。

他在巷道中穿梭,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只看见空无一物的天空,黑漆漆的如一张墨布,将宇宙与地球隔离开,没有星辰,没有月亮,只是如渊一般的黑色,看不到一丝光。

奇怪!

衍生想到,接借着路两旁有些昏暗的灯光往回赶,脚底与地面相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又疾又快。

啪!突然地黑暗吓了衍生一跳——路灯灭了。

衍生呼了口气,拿出手机,屏幕发出淡淡的荧光,让眼前的事事物物稍微清楚了些。

要不要给义姐拨一个电话?算了吧,也要不了多久。衍生在赶路之余开始胡思乱想,却最终鬼使神差的拨出了电话。

“对不起,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吗?不可能!这城市的确不是什么大都市,但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很到位的,全城信号覆盖,无孔不入,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出现不在服务区的状况。那么,是因为周围的什么东西影响了信号的接受?

他举起手机向四周照了照:很普通,水泥墙面上镶嵌着许多扇黑漆漆的窗户,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没有什么能影响信号传递。

衍生有些自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往回赶,不再纠结手机信号的问题,并且开始打腹稿,组织语言,想着回家后怎么向义姐交代。

唉!走错路了?

衍生驻足,打量着面前的石桥,对自己走错路困惑不已——分明对这城市了如指掌,却还是诡异的走错地方,不过这石桥……是半截桥么?

分明是数年前因年久失修被拆掉的古桥,此时却明明白白的出现在眼前!

开玩笑吗?石桥上扑鼻而来的青苔气味告诉他眼前这一切实实在在!

但若真的是半截桥的话,过桥后再有五分钟的路程就到家了。想到这里,,衍生失心疯的决定穿越这座桥,无论这座桥出现的多么古怪。

半截桥是类似于赵州桥的古式拱桥,由青石砌成,因为年代久远有些老旧。衍生踏上石桥的石阶时,差点被阶上厚厚的苔藓滑倒。因为吃了亏,衍生接下来十分小心,很快便到了桥中央。

手机电量还算充足,所以衍生开启最大功率照明,石桥护栏上,花纹石刻隐约可见。衍生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栏杆旁,蹲下身,在栏杆的角角落落中仔细寻找。

“还真是半截桥……”衍生盯着栏杆上那行字迹,喃喃道。桥未拆除时,衍生年幼,曾在桥上刻了些字,这些字迹此时便在这桥上!

从见到石桥开始,衍生一直处于一种惊疑大状态。但此刻,也许是因为证明了这座桥真正是记忆中的那座石桥,他竟安心下来。

从半截桥回家的路衍生可是还记得的。

所以说,快点回去吧!就由这里。

对的,就由这里回去。

走过这座桥,应该就不远了。衍生的步子迈的更大,几乎是两部做一步的,飞快的在桥上走着。

不,是跑着!

他,害怕了。

…………………………

“你好。”

门开,探出一张年轻的脸,脸上表情由惊喜变作诧异,又换作紧张,眼睛中明明白白,尽是怀疑。

“你是……是你!?”

“我是齐观音。”她报上名,笑吟吟的,开门见山。

“不认识!”

门带起风,“砰”!关上了。

已是深夜,月色皎皎,洒落在地面上,屋檐上,树枝丫上,那一袭白衣上。恸人,却不冷清,就像是,一幅画。

“楚衍生还没回来……”幽幽一叹。

门开,那张脸连着身子一起出来,作凶恶状:“你见过他?”

“大概……”

“他在哪里?”

“桥那边。”

“……”

沉默,持续不久。门关上,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真如当初一样恶心!”

两道背影相对,距离越拉越远,渐渐地,像隔开了一方天地。

“楚月染……”

齐观音抬手,抚摸着眼上的纱带,嘴角向上勾起,不是笑容,反是悲哀。如寺中古佛,高高在上,拈花悯世人。

“凤迪……”

……

“开玩笑吗?”衍生冷汗淋漓,“过桥后……为什么会是森林?”

没有月光,天像一张巨大的黑幕,而一棵棵巨树,比天空更加黑暗,一棵接一棵,簇簇拥拥的,拔地而起。

很静谧的,连风吹过树枝声音都没有的森林,看似枝繁叶茂,却毫无生机,就像是,明都市——钢铁水泥搭建的死寂之地!

“呼~”

呼气声让他心跳倏忽间慢了半拍,呆滞半刻,才发现那是他自己的喘息声,庆幸的叹息,调转过头,衍生觉得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好一点。于是他回过头,再次走上那座本应不存在的石桥。

半截桥原本只有一半,也得名于此,即整个桥体好似被人划了一刀,只剩下一边。另一边没有护栏,因而过去常有人走夜路掉进水里,后来有富户出钱将这桥补齐,于是这桥一直沿用至十年前,因城市规划被拆除。

衍生有些紧张的踏在石级上,想要走快却又不敢走快,踌躇着,慢慢悠悠,但终于走到了桥中间。他有些激动的向那边望了一眼,然后,瞳孔紧缩!

灰败的腐肉,残破的衣裳,枯槁的皮肤,无神的眼珠……成群结队,像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人”,一步一步的从桥那边向这边涌来。这些“人”,有古代的,有现代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浑身的肉脂尽腐,有的肌肤白白净净,有的蓬头垢面,像乞丐,有的衣衫破烂,却气度不凡,好似达官贵人……但是,毫无生气!

他们不停的往桥这边挪,晃晃悠悠,拥拥挤挤。偶有晃倒在地上的,也被后面的踩在身上,不停地扭曲,不断地抽搐,却被更加汹涌的“人流”淹没。

幻觉,还是海市蜃楼之类的东西?

呜咽声,摩肩接踵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入鼻的腥味,以及那愈加明白的细节,何其真实!

是真的!

他不由得后退几步,缓过神,转身,跑!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跑进那黑漆漆的树林中,举起手机,就着微光,在树与树间穿梭,深一脚,浅一脚,在不算平坦的地面上飞奔!

与那死气沉沉的“人群”相比,仅是黑暗的森林算的了什么?

所有树的枝干都黑漆漆的,摸上去,冰冷,粗糙,带着淡淡的石灰味道。他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摩挲了几下,很干净。

森林里,除了被衍生跑过擦着几根树枝之外,其他树枝并无任何声响——森林里没有风,恐怕也没有活物。

衍生已经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明都,他甚至怀疑,他已经不在原本那个世界。这与地球上迥异的事物,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他的认识,从小到大积累的许多常识,在这里,已然不能成立!

由于后面事物在行动力上的欠缺,衍生姑且算是甩掉他们了。接下来怎么办?想办法回家?

这说起来远比做起来简单。

从半截桥回家已经不大可能,那么怎么办?怎样离开?

衍生开始迷茫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否像正常情况下有四个磁极,是不是明都境内,又有没有光源?

对了!光!衍生关掉手机,唯一能够给他安全感的东西瞬间消失了。

那无孔不入的黑好似撕扯上了他一样,让他心跳慢了半拍。稍微冷静,衍生向四周观察着。

黑暗、黑暗、黑暗……还有,漆黑的树枝?

衍生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顺着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没有手机照明后,他的行动算得上蹒跚,稍不注意,就会被树枝抽在脸上,划在衣上,打在裤腿上。但是他仍旧吃力的跑着,跑着。

入眼处,树枝的轮廓越来越显眼,衍生也稍加松了口气,又很快警惕起来,他并不知道,这四周是否还有其他的古怪。

光是清冷的,在树枝的轮廓处依稀可见,没有温度,没有生机,像钛白色LED灯的色彩,不同于太阳光。那种光,恐怕被三棱镜散开,也不会有想红色那样热烈的色彩。

但是,它总归是光,再怎样冷的色调,也比眼前这骇人的黑暗要好许多。

衍生像是扑火的蛾子一样,孤注一掷的朝着眼前的光前进着,前进着。

这个突然有了趋光性的人,就像是在朝圣一样。

他只是个将成年的孩子,今天的经历即使换作阅历丰富的成年人也恐怕会崩溃,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衍生实在是有些累了,而眼前那光,不管是否危险,他都已无选择的余地。

树与树之间的间隙逐渐增大,穿过树枝的光线也越来越多。

“呼——”衍生出了一口气,倚在一棵树上,费力的往那边一探:

那并不是森林的尽头,而是被森林包裹来的一快空地。

在这空地上,有许许多多的石碑。这些石碑在冷光下呈青黑色,有的高达数十米,有的却只有两米。而这些石碑的造型也各不相同,远远看去,有的精致,有的粗犷,有汉风石碑,也有赑屃驼碑……虽然高低不一,形状各异,但这些石碑却排列的相当整齐。

等到衍生歇息够了,直起身子来。犹豫半晌,终于徐徐走近眼前的碑林,在碑与碑之间慢慢踱步,不时仔细打量。

他再次打开手机,照着石碑,观察了好一会。

着些碑看上去像记事碑多过像墓碑。石碑上刻下的文字,似乎是汉字,却并不是小篆,行楷之类常见字体,加之有被风化的痕迹,很难辨认。

倘若置身于碑林中,会觉得碑林很大,这与衍生在碑林外看到的反差极大。若非他在碑林外看过,他定会认为这碑林是无边无际的。

而光的源头就在这碑林中!

衍生似是鲁莽的的在这碑林中穿行,警惕心全失了一样,漫无目的游荡。

鲁莽,但是,毫无选择。

从一头到另一头,石碑越来越新,字迹也越来越清晰,愈加好辨认。

从倒数第九碑开始,衍生便完全认得出碑上的文字了。

这座石碑上只有六个字,隶书:

“夫子受妻妲己”

子受……是商纣么。用隶书在碑上刻商王之名,很别扭。

第八碑上书

“夫项籍妻虞姬”

同样是隶书,内容很古怪。项籍即是项羽,但虞姬并不叫虞姬。

第七碑:“夫周瑜妻小乔”

第六碑……

第五碑……

第四……

碑上所刻的,似乎都是那些有始无终的夫妻,一座接一座,不知道其用意。有的碑上,碑文如同涂鸦,刻着各样的符号。

简直像恶作剧一样……

最后一座碑,衍生看着眼前几乎崭新的石碑,吁了口气。从这些石碑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关于这个地方的。

有些扫兴,绕过石碑,转身,手机灯随着他转身照亮身侧。

橙色宫装饰以凤纹,紧收于腰间,被朱红色缎带束起,曲线柔美。黑发极长,近乎搭在地面上,不盘髻,不束带,由头顶向后脑与两鬓垂下,挡住了脸的轮廓,黑黑的,与夜色融在一起,不细看,就像是没有头一样。

衍生被狠狠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却被不太平整的地面绊倒,后仰着瘫坐在地上,眼神近乎涣散。

由于惊吓,他的脸苍白的夸张,脑门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粒挤着一粒,汇成大滴的汗水珠子,从脑门上滑下,冰凉冰凉的。他试着呼吸,想平息心情,却被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下不去,整个肺好似要炸裂了一样。

简直不能再糟了!

宫装一动不动,像石碑一样,在这碑林中却是十分融洽,契合。

许久许久,衍生几乎由于无法呼吸而窒息时,那宫装终于动了。

很自然的,像绽开的万花筒,橙裙又腰肢处旋转,因离心力成旋涡状,是动的,却给人以惊心动魄的安静感受。

手机灯光依旧,不自觉得,衍生抬起头。

没有风,发也是随着身子转的,靠近地面,发梢稍稍抬了一下,便转了,发后轮廓渐清晰,入眼处,是羊脂玉般的色泽。

之后,狭长的弧线愈发清晰……

“……”

衍生张了张嘴唇,最终没发出声,重重的,倒在地上。

何其精致的绿眸,何其惊艳的,动人心魄的白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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