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云朵漂浮显得懒散。今天是最后一日莫虚陵祭灵的日子,也是这几日祭祀中最盛大磅礴,最重要的一日。
能容纳万人的祭台上,万万炽羽族士兵身着赤红的盛装集中在祭台中央,祭台四周朱红色纹墨黑鹰隼的鼓团团围住,跳动的鼓点,如漫漫浩江波涛汹涌,震慑人心,醒人魂魄。炽羽族士兵们边走边舞边颂,手中的如短剑一样的法器在手中挥舞,舞步威风凛冽,肃穆而庄严的诵念之声回荡在上空。
炽羽族重礼节,民风素来严谨,而苍域因有鲛人蛟龙两族共存民风与之相比较为旷达开放,但苍域对于鲛人与蛟龙两族之间的婚姻却严守界限,因此如此这般严肃恢弘的祭祀,生平我却诗没见过几次的。坐在观礼台之上,望着脚下盛景,原本因彻夜未眠导致的昏昏沉沉也被一扫而空,不禁的感觉自己的心灵都有几分激荡。
一曲终了,心中的震荡久久不能平复,山谷中还有磅礴鼓点留下的回声。
“娘娘似乎很喜欢我炽羽的灵逑舞”观礼台的远处的角落传来声音。那人一袭素白袍子,袍子上的暗纹在日光之下笼起一身白光,看得出衣料上乘,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不凡的气质,他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
他高视阔步端着酒向我走来,走得近了些,我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由得变得凌厉,尽是他,那日故意引我去禁地的人就是他,前几日祭礼诵经所说王族都在,但被流放皇族却在莫虚殿外围,我一直在莫虚殿中殿难怪从未见过他。炽羽祖制规定新君封位之后,其余帝君的兄弟都会被流放以让新君打稳根基,直到百年之后方可回朝,如此一算不多久之后便是百年之期。
“这炽羽的灵逑舞果如传闻一般浩然正气,大气磅礴,本宫自是喜欢。看阁下气宇不凡想必也是王族中人,看你与君上眉宇间有几分相像,想来你就是君上长兄晔瞿殿下了”。我按捺住心中的怒气站起身,谦逊有礼微笑道。
“娘娘好眼力,君上能得此聪慧动人的娇妻实在是让人羡慕。您说呢,君上?”他笑着偏头看向一旁的羽晔辰,同样是笑,可他的笑深不可测与羽晔辰的清朗慵散甚是不同。
羽晔辰向来对这样的祭祀没什么兴趣,从一开始就眼半睁半闭斜倚在坐塌上,现在也只是幽幽睁眼,不急不缓应道“王兄羡慕又如何,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
羽晔瞿的表情眼露杀气但也只是稍纵即逝,须臾间又笑得深不可测,“君上说的是。君上大婚为兄没有到场,是在惋惜,今日有幸能亲见帝妃心中实在欢喜,这杯竹青酒就敬帝妃吧”。
话落,羽晔瞿一干而尽。这样的酒于礼实在拒不得,我抬起酒杯,还没放到嘴边就被羽晔辰突然站起来一把夺过,仰头灌进口中。他这是做什么,喝杯酒而已不至于吧?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小璃向来不胜酒力,这杯酒我带他喝。”周围人目光齐齐向此聚来,场上霎时噤若寒蝉,大家像是很有默契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反观羽晔瞿对羽晔辰的反应反倒一丝惊异都没有,反倒调笑道“君上还真是护妻心切啊”。
羽晔辰异于寻常的反应,让场上在祭礼之后又陷入喧嚣中。无非说的那些让我只能抚额的话。
“看来新帝妃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咱们君上与帝妃越看越般配啊。”
“前几****还在担心君上祭灵带着男宠,与男宠耳鬓厮磨,君上帝妃难不成只是逢场做戏?”听完前几人的话老守陵人一边说一边眉头深锁略显纠结的摸着胡子。
其他话没怎么听清,偏偏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我挑眉眯着眼望着他,仔细想我还像还没问过他男宠的事,还有他和卫陌的关系到底纯洁与否。
他果然不理我,无视几欲将他刺穿的眼神,笑对羽晔瞿说“我的确护妻。”
此话一出场上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心里默默窃喜了一把,却还是摆着一副母仪天下的威仪样子。
“君上如此护妻,那今年的雀祭舞怕是没人跳了?本就听说苍域王姬自幼善舞,舞动三域,看来今日还是难以得见了”羽晔瞿,皱着眉好像是真的为难可惜的样子。
羽晔辰沉默不语,场内马上有人附和起来,须阳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说道“这雀祭舞向来是每年祭灵必不可少的一环啊。须得直系王族女子亲自进行,现今帝妃就是这王族唯一的人选。”
老守陵人也立刻跟上“这祖制破不得,在这圣灵之地若触怒上神之灵可就不好了。”
为何如此大事竟从未有人跟我提过,这是羽晔辰故意要让我难堪么?再观羽晔瞿高深的笑越发加深,他这是故意给我难堪。幸好这雀祭舞曾经在教我舞蹈的老师那儿看她跳过那么几次,虽未从未正儿八经学过,但若硬要跳的话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羽晔辰若想整我不是应该直接把我丢上去吗?为何现在反倒一声不吭了呢?
众人看着他,一脸期待。他却低头啄酒不理旁人。半晌才蹦出两个字“不行。”
人群里人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几个老臣又将祖制礼法对着羽晔辰来来回回扯了个遍,听得我甚是头大,跳支舞而已似乎没那么严重吧。突如其来的,不知什么人将话锋转向我“娘娘当初到苍域和亲,就是希望娘娘能帮君上匡扶立法纲纪,可事到如今君上两次三番的因为娘娘罔顾礼法,娘娘也难辞其咎。”
想喝杯茶压压惊,愣是被这句话噎住。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劝他还不行吗?我对那人笑道“大人说的是,是本宫失职了。”转过头,我恭敬地对羽晔辰说道“煜璃明白君上不愿被礼法所锢,但在其位谋其职,君上既是苍域一域之君就当为一域之表率,何况只是让煜璃跳支舞而已。”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眼里燃起我看不懂的怒火,莫名奇妙跟我置什么气,我有些窝火,向一边走去。
“你去哪儿?”他站起来对我喊道。
“换舞衣。”我一边快步走,一边答。
“你的舞只能跳给我一个人看”他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脚下步伐一滞,这话耳熟貌似是我说的,以为他不会在意没想到他真放在心上了。
喜悦不可自制,我慢慢回过头,走回他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目之所及唯有君,这舞全然为你。”语闭,在他的耳垂轻柔一吻,显然他没有料到我的突然之举,表情有些恍惚但不再阻拦我,不敢再继续看下去,马上提着裙摆面红耳赤的奔下台换衣服,于是我错过了他此刻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