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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面见阎王(2)

唐龙凝视着阎王,他想不到阎王会这样,继而又环视了一下站在阎王身后的胡来和乐意,当然戴月和施敬阳也在环视之内。目的是想给自己输入足够的自信,使自己意识到,在这里,他同样需要为地狱有序的秩序尽点微薄之力。最后,他终于又把他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阎王身上,希望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他的心思,不过,令他很是失望,对方很平静,一丝的烦恼都看不出来。这令他犹豫了一下,莫非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或者是对方的心思千百年来,就从未有人能够揣摩出阎王到底在想些什么。至此他不在刻意探究别人的隐私,满足于眼下的现实,满足得到允许留下来的荣耀,一切还得从头开始,一如既往。而在这里的每一个时间,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一个值得纪念的片段,倏忽就会被遗忘。突然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一名工作人员从身边经过,等脚步声远去,他才对他说:“那只是偶然和巧合的重叠造成的必然,而知晓我的过去和未来,恐怖三界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您。在我看来,您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我指的是这次酝酿已久的,即将进入关键时刻的刺杀您和寻找天堂之门的反叛暴乱行动,难道您并不感到惊讶,也没有一丝的危机感?”

“实际说来,这件事对我的触动过很大,另外,对这件事的走向,我也分析不出接下来要干什么。”阎王说,这表明他很无奈,也很焦虑,可他却没有乱了方寸,他告诉他说:“这种事谁遇上都会很伤脑筋,只要我们的情报人员以及执法人员齐心协力,为守护这里的安宁尽职尽责。”

“是的,但愿一切如你所说。”唐龙说。他用赞许而感动的目光望着对方,从那里他看到的是坚定、自信和必胜的信念。这时他把身子前倾,以便使他的脸凑近他,他这样对他说:“出现这些大逆不道的人,那可真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将使他们自我毁灭。”

阎王听完唐龙的话笑了笑,那是典型的冷笑,接着又朝他点点头,然后才对他说:“说得好,绝对是毁灭和消失。这些居心叵测、不择手段、胆大妄为的人不会再有资格得到轮回转世的机会的,只能是从三界中彻底消失。”

唐龙很惊讶阎王严肃的表情,他知道那是这些歹徒罪有应得,但他又觉得他不该知晓这里的一切,而且他也知道,在他死后也不会来地狱,知不知晓这些对他毫无意义,做好自己就是对自己负责。想及这里,他才对他说:“我想你的手下一定会干得很出色。”

阎王闻听喜上眉梢,面前的这个遵从天意而来的人很聪明,很直爽,还有些小计谋,但不令人讨厌,还很讨人喜欢呢。但是他的语言里微微带有一点无措,不知何去何从,他辨认得出这是一种毫无来由的陌生感,他明白了,这种无措将会束缚他的手脚。他盯着他看,正好看到他同样也在凝视着他,他笑了,他也随着笑了起来,在笑过之后很自然地用手掠掠头发,不无骄傲地说:“他们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这件事肯定能办好,不过得等待一些时间。”

当然,阎王是了解他的那些忠诚的战士的,毕竟是地狱安宁的守护神嘛,可眼前这件酝酿很长一段时间,即将震惊地狱的特大恐怖事件,正带着惊心动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向无辜逼来,阎王的胸有成竹,以及守护者敏感的嗅觉,果敢的出击能够迎来怎样的结果还未可知。于是,他简短地说:“恕我直言,你们要赶在他们前面去制止他们的疯狂,不要让悲剧发生。”

阎王对唐龙的发号施令不以为然,一个纯粹的性情中人就应该这样,这才是他赏识并需要的人,这使他的心情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作为回应,他对他说:“在这里吃穿你不用愁,我会送你一张冥界中央银行的信用卡,同时还会送你一块金牌。至于行,任何地方你都有权自由进入,你只要拿着这个牌,没有人敢于阻拦你。”说着只见阎王从随行人员手里接过一个铜质的金牌——宽五公分,长七公分,并递给他,但听他接着说下去:“你不用受任何人指派,当然也包括我,我想你需要无拘无束,同时也能充分发挥你的分析、推理和行动的空间,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力量。”

“我现在有戴月的帮助,我与戴月和施敬阳合作得很愉快,而且他们也是很称职的。”唐龙这样说,现在他在用惊愕而疑虑的目光望向他,这让他受宠若惊,这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他感动地继续说:“谢谢您的慷慨、友好和信任,但愿我不会成为累赘。”

唐龙又朝阎王望望,他正用微笑回应他的凝视,而且充满真诚和信任,自从地狱形成以来,或许他是第一个得到阎王如此礼遇的人,这么说来,他也许是千百年来的唯一的一个。这不由使他想起那些鬼鬼祟祟、贼眉鼠眼、居心叵测、胆大妄为的可疑人,洞穴里挖出武器装备、声音里传递出恐怖信息,村庄里的警匪枪战,暗道里的猎杀,还有在十八层地狱所发生的事,他还想起李文林和艾天辉这两个小头头,以及那个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幕后指使人。他想象得出,这个从未谋过面的陌生人,他那深邃阴险而游移不定的目光和那狡黠的诡秘神情,还有那一众人的狂妄嚣张和不自量力,所有这些搅扰得他这个局外人无法平静,可他无法忘掉这一切。与此同时,他又不想置身世外而无动于衷,所以才使得他如此的惴惴不安、蠢蠢欲动,心底某处的那种好奇心理,在这一刻快速地滋长着,那种寻根究底,急于想弄清事情真相的迫切心情达到了极点,他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是个爷们就该这样。”唐龙突然想起曾经读过的‘爷们就该这样’的文章,男人的谦恭和谨慎常常被误认为是懦弱或无能,倒是圆滑的谈吐加上柔中带刚,或是不卑不亢,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可他却觉得,一个人走到哪儿,都要做个敢于担当的男人。

不过,在这里,在阎王面前,只有真诚,不虚伪,有坚定的信念,敢于担当,才有可能获得阎王的首肯。他知道,是缘分,是上天的安排,才使他有幸来到地狱,并在这里见识到了阎王的绝世风采,而阎王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做外人,这是最令他感动的。

信用卡的中间是一个信字,信字的四周还有一些唐龙不认识的字。信用卡与阳世的信用卡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冥界中央银行和那个烫金的信字。哦,不对,他注意到,不管是信用卡,还是金牌,还飘出一丝隐隐约约的香味。他辨认得出,这是一种飘忽不定的,难以名状的清淡的幽香。

思绪转瞬即逝,气氛依旧很和谐,阎王在一旁望着他微笑,待他把信用卡和金牌拿在手里,突然对他说:“这张信用卡和金牌我不能拿。”说着便把信用卡和金牌放在茶几的玻璃板上,但听他继续说:“我想听听十八层地狱的事。”

“这两个人想必你都熟悉了,施敬阳和戴月是地狱安全局所属飞鹰特战队最精锐的一部分——地狱唯一的一支突击队,在这个危机时刻,我却把他们派去做侦探,这有点可笑吧?他两就是这支队伍的正副队长,现在连他们都被我派出去了,甚至可以这样说,这里所有的执法人员都投入进去了,你说这件案子我重视不重视?”阎王这话是对唐龙说的,可他并不欢迎他这时给予回应,而是继续说下去:“你和戴月在暗道所经历的,程伟已经电告我了,十八层地狱的事就让施敬阳讲给你听吧。”

施敬阳从阎王沙发后面走到茶几前,面向唐龙,好像收获颇丰,这一切从他脸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切都与戴月和唐龙的十八层地狱之行有关联。”施敬阳这样做了开场白,但听他接着说下去:“我们赶到十八层地狱,马上就把顾若愚和那个大队的狱警都控制在大厅里,只用了九个小时,就把灭魂机,以及暗藏于墙壁中的三个摄像头录下的视频近两年来的记录审查完成,这是一起典型的权钱交易,交易额高达五十七亿。”

“说重点。”阎王说。

施敬阳带着歉意望了阎王一眼,紧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唐龙,只听他说:“发现问题是十五个月前,之后便一发不可收,这期间从这些知法犯法狱警手上,秘密放出三百六十一人都是以灭魂的方式记录在案。如果没有灭魂机内的视频存储和隐蔽于墙壁中的视频记录,我们根本查不出任何破绽。我认为,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重要的是,这些已经被灭魂,实则依然存在的,具有潜在威胁的这些人,如今姓谁名谁,躲藏在什么地方,会以什么方式向正义挑战,我们大家一清二楚。”

阎王说:“可以这样说,他们的目的我们非常清楚,但我们对他们的整个阴谋却一无所知。”

戴月插话说:“可惜线索少得可怜。”

施敬阳说:“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保卫天堂之门,保卫阎王。”

尽管唐龙默不作声,仍然陷入沉思之中,当施敬阳说完,他才说:“我相信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

阎王有些吃惊,这种大话套话谁都可以说出来,但他很快就读懂了对方,很严肃地说:“地狱里所有的监控录像二十四小时运转,每一个疑点必须在第一时间汇报给安全局值班室。如果有紧急情况,你们突击队和唐龙不必向我汇报,可以自行安排。”

唐龙爽朗地笑了,阎王的热情周到,不拘小节和刚刚对他的彬彬有礼,这对一个荒唐的误入者无疑是受宠若惊,可是接下来,他必然会在无奈中,经历很多想象不到的危险。在这里,他必须结交无畏而又有智慧的同行者。有时要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还要像一只神经敏锐的猫,还要有像鹰一样穿透一切的眼睛,在洞悉事件的全部之外,必须在短时间之内,结束这场由可怕、恐惧、惊慌和绝望,这是身处异域的彼此的正义之举。“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像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他站起身来,在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的一种感动,一种非常可贵的信任、平等和认同感,他的目光闪动着狡黠。他接着对阎王说:“在这样的美好里,施展阴谋太过分了。”

“是的,他们做得太过分了,他们一定会得到报应的。”阎王附和着,同时也站起身来。

“当然了,他们死有余辜。”唐龙说。“您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敢于向正义挑战吗?严厉的制约根本束缚不了他们的贪婪和不安分,这里的清规戒律会把他们逼疯的,所以他们就选择了铤而走险。如同在阳世一样,要他们平凡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他们是不会接受的,毁灭在逼着他们走向消亡。”

“我也这么想。”阎王说,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来的唐龙的面前,并拉住他的手朝外面走去。“照这样的进程,我想我们会很快就会帮助他们摆脱烦恼,永远再也不会危害他人正常的生活秩序。”

“如此这样也不枉我来地狱一遭。”唐龙一边迈动脚步,一边说。他觉察到阎王信心满怀、胸有成竹,也觉察到阎王有能力击溃反叛者的肆意妄为。“刺杀和寻找天堂之门的阴谋不会成为现实,而且这个阴谋的寿命也会是短暂的。”

说话的工夫,众人已经来到办公楼前的院子里,地狱之光无处不在,四周高楼随处可见,唯独这幢大楼别有一番气势,宏伟而壮观,鲜花开放在花坛中,静谧而安详,成双成对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舞动的芬芳四溢,唐龙为其完美的对称对其华丽而朴实的强烈对比而惊艳。

阎王似乎又读懂了唐龙,用若无其事的声调说::“这样的搭配你认为美吗?”

唐龙沉吟片刻,他知道怎样来回答,这时他迈过门槛,转身对阎王说:“或许在不同的地方,我还会见到类似的搭配,说实话,这是我见到的最养眼的搭配。另外,我还要对您说,”说到这儿,只见他指指戴月和施敬阳,然后才对阎王说:“您说我们这样的搭配好吗?”

“完美无缺,简直是绝配。”阎王说。“施敬阳、戴月照顾好唐龙,再见。”

“再见。”施敬阳和戴月同时说。

“请回吧,我不会有事的,再见。”

出了大楼,施敬阳对戴月说:“我去队部看看,你陪唐龙转转吧。”

唐龙跟随戴月而去,天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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