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余震”,城市解除了戒备。来自全国各地社会各界的人士积极的投入了灾后重建。电视台一直在报道江城各处受灾的情况,可以看到,除了解放后新建的比较宽敞的马路上那些后栽的树龄或者体型较小的树被冲走的比较干净,一些老城区的窄路上那些参天的老树,都连根倒伏了,陷入泥泞的坑里,将路段堵得水泄不通。救援人员只能用电锯将粗壮的树枝一根根锯断,再用建筑吊塔吊出去。老城区中心的地下商业街全部塌陷,经过此处的地铁1号线由于规划的比较浅,也受灾严重,这样就导致了下方重叠段的2号线3号线隧道有轻微的塌方,不能再安全运行。越靠近江,坑越宽越深,江水漫溢进来,严重威胁到了沿江的几个小村庄,一些低矮的棚户房甚至已经泡进了水里。由于大量的活体植物挤进了江,导致江面在短时间内迅速上升,溢出来的水高过了江堤,便席卷了两岸的农田。还好是冬天,地里没种什么重要的庄家,农民们损失不大。。
媒体噩讯不断,却也知道剪播一些鼓舞人的片段,像是社会救助部分,就播了很多志愿者参与救援的内容,富豪们捐款,领导下前线什么的。可是互联网上的气氛完全不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互联网上散漫着江城天灾的各种信息,很快,就传到了世界各地。
人们对这场灾难的原因议论纷纷,当局没有再给出详细的答复,一切都是以“地震”的统一口述对外报道,言论监控已经实行。含有敏感词诸如“树木”“天坑”“神”“漂流”“超自然”等等的言论,都在和灾难有关的论坛和贴吧里被禁止发布。可是如今的互联网就是一个埋了很多定时炸弹的雷区,指数级的信息传播速度,根本无从管制,更何况是如此大范围的城市灾难。仿佛一夜之间,关于这场天灾的种种谣言就伴着诡异的气氛在各个社交圈散播开来。
从一个论坛里传出这样一个说法,有人称自己看穿了诡局,说,
“那是个被神抛弃的城市。”
没有人愿意被抛弃,但令人慌张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被预言了。在植物大军乾坤大挪移迁徙入江后,城市里的其他植物在一个星期之内纷纷枯死,连大棚内的都没有幸免。专家用各种办法都救不活,也找不到原因,只好推测是新型病毒,可是有关部门两个月过去了都没有发现病原体。绿化部门重栽种新苗,新苗刚刚入土三天,也和中了邪似的迅速死亡。这些树木的病症如出一辙,都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掉光了所有的叶子,然后表皮渐渐紧皱,枯裂,用手一扒,内部已经全干透了,失去了所有水分,指尖一掐,脆脆的就断了。
别的城市我不知道,但江城的冬天,本来应该是绿色的,因为街道两旁曾经种着郁郁葱葱的香樟树,这种树一年四季都是翠绿的。如今的江城,在越来越浓重的雾霾之中,失去了所有色彩。
就快过年了,尽管政府从各个渠道加大了春节晚会的宣传力度,企图将人们从悲伤和迷惘中打捞出来,但大部分人的心情依然和天气的好坏紧密相连。全城修路,根本停不下来,再大的灰尘再大的霾都要施工,居民生活要物资,路不修好谁也走不出一里路。人们无处抱怨,又得忍受暗无天日的尘霾,大街小巷,几乎所有出行的人都带上了防尘口罩,更有甚者,带上了防毒面具。现在出门的情形,和科幻电影里差不离,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来过江城,那么他一定会以为这里有什么毒气泄漏了。
我的朋友阿超是做植物活体生意的人,这几天他拖着自己仓库里的死苗,成捆的往空地上抛。树苗枯的很彻底,只要一点星子,就能迅速燃起熊熊大火,阿超心痛的将所有宝贝家当付之一炬。他的朋友圈里大部分是做植物买卖的生意人,情况都不乐观。
我收到了他的简讯,他求我请学校资深的植物学教授去帮帮他和他的朋友们。
江教授最近比较忙,为了调查植物枯死的真相,研究所请来了好多个世界级别的专家。有植物学家,生物学家还有地理学家等等,每个人都精通不止一个领域。两个月的考察研究,没有一点进展,所有人都没有头绪,他们所面对的情况前所未有,研究陷入了僵局。国外专家带着标本回国去了,希望可以借助顶级的研究设备取得突破。江教授难得休息半天,依然选择了在研究所里度过,不巧,却遭到了我的打扰。
“江教授,抱歉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你是谁?”
“我是您15届景观设计二班的学生,我。。”
“你叫什么名字?”
“叶。。叶小秋。”
“叶小秋?没有印象。你找我什么事?”
我取出一块裹着东西的白布,捧在了教授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后,露出一根枯树枝。
“是这样的,这是我朋友拜托我辨认的病害,我翻了很多书都查不到,又听他说他苗圃里的这种枯死病是地震后刚刚流行开来的,您又在做这个研究,所以冒昧的前来请教您。。”
江教授随手拿起桌边的放大镜,仔细的观察起这根枯树枝,只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的合上了面前的书,用他那理性的冷峻对我说了四个铁门一样的字。
“无可奉告。”
“教授。。”
“官方适时会通过媒体对外公布研究结果的,在此之前,我无法给你答案,也是为了避免谣言,希望你能理解,同学,你还是回去吧。”
教授站起身来,去窗边倒茶。
我吃了闭门羹,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教授,地震当晚我随着树群漂流了一夜,经历了很多蹊跷的事。”
江教授肩膀一颤,发出了一个中老年人才有的历经沧桑饱含阅历的,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