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尹天赐会杀“回马枪”,三人稍作休整,小红便带着木有天和尹天仇离开了出租屋。
“这是要去哪啊?”木有天不放心地问道。虽然小红救了他们,但他还是无法完全信任,毕竟有笑面佛的前车之鉴。
小红却故作神秘地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小红领着两人来到一幢老楼前,楼还是灰色水泥外墙,一看就是上世纪8、90年代的产物,应该是某个老单位的宿舍。
她敲开了三楼的一间房门,一个慈善的老人就出现在了面前。他右手裹着绷带,行动有些艰难,但一见尹天仇就深鞠一躬,激动地说道:“恩公,我可找着您了。”
老人又连忙回头说道:“盼盼,快来跟叔叔问好。”
门后闪出了一个怯生生的男孩,胸口也缠着绷带,不过脸上却漾着笑,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好。”
老人把三人迎进屋内,突然双膝一屈就要下跪,尹天仇连忙搀住他:“老人家,你这样不是要折煞小爷吗?”
老人面部抽动,很是动容:“若非恩公,老朽和孙子的性命怕是早就交待了。多大的礼也还不清恩公的情啊。”
说到这里,木有天也知道他们是谁了,就是尹天仇在恶少手里救下的爷孙。
小孩也亲近地抱着尹天仇的大腿,笑着:“英雄叔叔,教我功夫可好,这样我就可以保护爷爷了。”
尹天仇一笑,有些落寞:“这么肉麻,小爷都快受不了了。
我算什么英雄,有点微末道行罢了,那天不是差点没救人,把自己都给输掉了。”
原来尹天仇尽管轻描淡写,但那天面对恶少薛蟠却是一场恶战:自己一条左臂差点被对方废掉,他却使了个流氓招数,自动放弃一臂,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老人却摇摇头:“正是因为道行微末,才能算得上是英雄。”
“正是因为道行微末,才能算得上是英雄?”木有天和尹天仇都咂摸着这句话,却半点搞不懂老人的意思。
“对啊,如果有个人道行高深,天下无敌,一出手坏人望风披靡。他知道每战必胜,行侠仗义毫无风险,这样的人能算英雄吗?”
木有天两人皆是一愣。
“只有像恩公这样,虽然能力有限,但明知不可而为之,以生命去践行侠义之道者,方能当得起英雄二字。”
尹天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人家,你这拍马屁的功力可是让小爷叹为观止啊。”
木有天也略作沉思,这番话倒是跟先前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对激励紫毛怪重新振作也是大有好处啊。
尹天仇又帅气地一回身,问木有天:“你准备好了吗?明天就是爷爷出关的日子了。”
木有天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能愣愣点头。
尹天仇面色一肃,目光一振:“好,看我们草根英雄登场吧!”
尹家议事堂。这里百年来都是阴阳家正脉尹家的政治中心,今天却觉得堂内有些灯光昏暗,气压也有点低。
尹天赐低头站在堂前,而父亲尹墨白却高高在上。
“给你那么多人却让天仇给跑了,到底你是废物,还是他的废物?”
尹天赐额头青筋一跳,手也攥紧了。如果说爷爷是他老爹无法逾越的高山,老爹就是自己无法逾越的高山。虽然他从小励精图治,被称为年轻一辈中的天才,但父亲尹墨白却像王屋太行一样,死死地挡住了自己更进一步的去路。
他微微瞥见了堂中的家主之位,心念一动,这个位子老爹能篡谋,为什么他不能篡谋。
尹墨白此时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所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尹天赐解释道:“我已经下达命令了,尹天仇谋杀菱悦,见者格杀勿论。相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我不要‘应该’,我要他的尸体躺在我面前。明天就是大日子了,我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是。”尹天赐敷衍地应了一声,正准备解释。尹墨白却一扬手,示意他止住。却听到堂下一阵脚步声,尹墨海大步走了上来。
“大哥,听说你下令对天仇格杀勿论,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这样武断……怕是不妥吧。”尹墨海说话虽然带着气,但面对高自己一筹的尹墨白还是显得唯唯诺诺,最后五个字更是小到几乎听不见。
“尹天仇判家在前,逃狱杀人在后,证据确凿,有什么不妥的。”
尹墨白声势凌厉,尹墨海也是身子一抖,但还是倔犟地辩道:“我怎么听人说,菱悦是有人误伤的。”
“放肆!”尹墨白厉声喝断:“我都是按家规处置,你要是不服,明天等老爷子出来,你去跟他讲‘家规有错’。”
尹墨海见他丝毫不顾手足之情,也有些恼了:“少拿家规压我。你扪心自问,你没犯过家规,天赐没犯过家规,你手下人没犯过家规。”
尹墨白剑眉倒竖:“现在你当家我当家?”
“哼,你是当家。不过尹天仇好歹是我的独子,谁要伤他,也要问问我愿不愿意。”
说完,尹墨海拂袖而去。
尹天赐望着他的背影,倒是发现了新大陆:“没想到这个怂包二叔,还有这分火气。”
尹墨白也眉头大皱:“天仇的事,先别做得那么绝。这本来是个病猫,没必要把他逼成老虎。”
尹墨白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弟弟从来不足为惧,为什么今天却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天堂足浴”里依旧是灯红酒绿,一杯绿意盎然的碧螺春却显得与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
“笑面佛”端着这杯茶,闲庭信步地品着。不知道他底细的还以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居士,却不知道他修身不修心,对女人是肥瘦不忌。
门外,高个和瘦子却领来了四个穿高叉旗袍、姿色艳丽的女人。
“好好伺候宋哥。”说完这句,两人就准备掩门而出,成全其好事。
笑面佛却明知故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高个和瘦子面面相觑:“我们刚刚不是说了吗?伺候宋哥。怎么对我们的货不满意?”
笑面佛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明天就是大日子。大日子前我是不近女色的。”
瘦子有些讪讪:“正是因为明天是大日子,我们才找她们来给您减压啊,成大事不拘小节嘛。”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成大事必拘小节。越是大事越要从细节做起。”
“切,装的跟什么似的。”一出房门,高个就沉不住气了:“也不想想最早看到女人他那急色的德性。”
瘦子拍拍他的肩:“算了。
笑面佛说的也没错,忍过明天,咱哥俩还有什么事做不到?也不用再仰他人鼻息了。”
时针指向零点,一天又过去了。而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