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早茶,毛辉要肥B把车开到那间自己曾生活工作了五年的工厂看了一下,这里有他的欢笑和泪水,这里有他的青涩和执着,这里有他的过去和回忆,这里曾经有她。和丽辉从开始的相识,然后的相知,以后的相恋,都在这里。从加QQ聊天,到每晚下班后她为他煮好的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相拥都在这里。这里留下了他的梦。而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过往的尘埃,飘散在风中,吹得好远好远。看到这里熟悉的场景,想到丽辉,毛辉的心暮然一紧,仿佛露跳了半拍。他的心好疼好痛,她现在还好吗?“五一”她嫁人了吗?梦回时她是否会想起他?此时,此刻,此景,触及到了毛辉心中的那块柔软,如剜骨之刃剖析着他的灵魂,血淋淋,赤裸裸,毫不留情。毛辉定定的站在那里,此时,他听不到,也看不到,人一下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过去的时间有如黑白胶片般一一在眼前呈显,从他哇哇坠地,牙牙学语,蹒跚举步都那么的详细。父母开心的微笑,姐弟为一颗糖果的争抢,偷看隔壁小花洗澡时的脸红,倒也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突然,天一下子变了,爸爸在他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妈妈撕心裂肺的哀嚎,终止了他的童年时光。被人骂作杂种时攒紧的拳头,交不起书杂费时老师鄙夷的眼神,无耐放下书包时的不舍,还有老妈越来越弯的脊梁,都是那么的清晰。后来他长大了,一个人开始出门闯荡,赚到第一笔钱后开心的笑声,被人欺负时奋起的反抗,遭受了多少的白眼,承受了多少想家的思念,都是那么的明了。再后来,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了,老妈的背也越来越直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直到她的出现,这个世界才有了颜色,但是却再也看不通透,如雾遮纱掩,她对他忽嗔忽定,她离他忽远忽近,她的身影忽明忽灭,总是令人难以触摸。恍忽之间,内心底传来一声怒喝:“痴儿,致虚极,守静笃,除魔障,始开归根复命之门。”毛辉机灵灵的浑身一颤,醒转过来,“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一直以来强压在心头的泪水汩汩而去,“哇”一口鲜血喷出老远,状若疯狂。他强烈的咸觉自己无意之中推开了一扇门,而这扇门在哪里,为什么在那里他不知道,毛辉更不知道的是他这次无心而为正暗合了道的本源:无为而为,道法自然。
毛辉没有等工厂下班,也就没有去见以前的那些同事,甩甩头,甩掉眼中的泪水,更象是要甩掉过去一般。他呆若木鸡的B招了招手说:“你他妈傻了啊,还不走。”
肥B嘴张得老大,面对毛辉,他无意思之下,身子向后缩了缩,他在害怕,刚才的那情景太过诡异了。毛哥还是那个毛哥,可他总感觉毛哥已不是以前的毛哥了,至于哪里不对了?、、、、、、肥B不知道。直到头上又挨了毛辉的一巴掌,这才回过神来,望向毛辉时,他感觉毛哥还是那个以前的毛哥。心里莫名其妙的一松,说道:“我去,毛哥你在打什么飞机?都打到自己吐血了,我对你真是、、、、、、”
“行了,快点给老子开车走人,今天晚上你就等着死狗和蛮子的蹂躏吧。”
“哎,我最最亲爱的毛哥,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对你的心有如洞庭之水,阴风怒嚎,浊浪排空、、、、、”等待肥B的又是一巴掌。
等回到出租房时已差不多十一点了,肥B那二货竟然张罗着买茶做饭来,这倒让毛辉很是掉了一地的不可至信。古人有云:会吃的人那肯定会做,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肥B炒出来的菜味道真的不一般。席间肥B讨好似的对毛辉说:“毛哥,看在我今天精心为你准备的这顿大餐的份上,你就绕过小弟吧,今天的事就不要麻烦狗哥跟蛮哥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等下吃完饭,你拿点钱给我,开车跟我到处逛逛,最主要的是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问,这样上午你说的那些,我就不跟死狗他们说了。”
“毛哥威武,我对毛哥的敬仰有如洞庭、、、、、、、”毛辉狠狠的一眼,把肥B接下来的话给瞪了回去,肥B也不以为忤,埋头开始跟毛辉抢桌上的食物。“哎,我说毛哥,你是病人,吃那么多虾不好,你要多吃点肉和青菜,你还跟我抢?、、、、、、、、”
“哎,我说肥B,你就不去上班的吗?你这样和混吃等死有什么区别?”
肥B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回答道:“那个不知是哪里来的死老鬼,给我留下的钱没用完之前,我哪会有心思上班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也要为你以后的日子打算一下吧。”
“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毛哥你混,我这人志向不大,能吃得饱就行,想法不多,能过好就行。三亩庄家一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这就是我的幸福生活,我去,最后一只虾也给你抢跑了?。”
“那个老人家究竟什么来头,你一点也不知道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肥B,难道你真相信天上掉馅儿饼吗?”
“管他那么多,我肥B除了这一身的肥肉,很难再在我身上找到令这死老鬼感兴趣的东西。”
你身上没有,可你身边的人呢?毛辉这句话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吃完饭,毛辉没有理会肥B的强烈抗议,硬是逼迫肥B开车跟自己出去了,在毛辉的指引下,肥B第一次知道车水马龙,繁华似锦的大街背后都有一些杂乱的小巷子,毛辉每到一处都会进去逛一逛。其间毛辉在不同的地方测了三次八字,跟摆残局的下了四次象棋,还买了一大堆肥B见所末见,闻所末闻的东西。毛辉在买东西的时候,不管贵还是便宜,一律是东拉西扯,胡吹乱侃,弄得老板晕头转向之后,这才付钱走人。最后来到的是东城物流中心,随便找了一家托运公司,把这些东西随便发了一个地方。在物流中心的门口,毛辉还踩到了一个人的脚,毛辉十分有礼貌的跟那人道歉,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临上车之前,走到一个在电线杆边上看小广告的人跟前,问他借了个火。肥B完全搞不懂毛辉今天这一下午究竟在干什么?不过他还真的没有问毛辉,肥B知道,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问的更不能问这一道理。跟了毛哥这一天,肥B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毛辉了。
等一切办完,天色也已以暗了下来,毛辉也接到了死狗打来的电话:“毛哥,你跟肥B在哪里‘漂’啊?还不回来吃饭?”
“‘漂’条毛,哥哥我今天累死了,我们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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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9日,农历三月二十一,乙末年,辛巳月,乙酉日,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昨天晚上,兄弟几个聚在一起谈了很久,毛辉是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都没有说服他们不要辞去现在的工作,他俩给去的原因很简单,即使是死,几兄弟也要死在一起。今天早上五点多,毛辉就拿着拖把将死狗,牙签和蛮子撵去了门。还跟他们下了最后通碟,如果他们三人不听他的话,那他们就不再是毛辉的兄弟。至于么鸡的事,包括蛮子在内,意见倒是出其的一致,除了欢迎就只剩下期待。这倒让毛辉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是放进了肚子里。这次来东莞前后也就两三天的时间,遇到的事可不少。欧阳凌恒投资物流真的只是为了集团整体上市,而分流以前的那帮为他打下这半壁江山的兄弟们吗?他背后是否有一些不可对外人言的动机?他对自己是真的赏识还是为了利用?还有那个麻三,茶楼的相遇是偶然还是预谋?如果是他的预谋,那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那家茶楼的糯米鸡?他又为何非要制造一种偶然的环境,再和自己见面?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呢?他们究竟在玩什么?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还有那个欧阳炜彤,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吗?有些事再担心也没有用,是坎总得要过的,该来的都要来的,想到这里,毛辉脸上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笑容。
突然,肥B那如雷的鼾声传了过来,原来,才一会儿的功夫,肥B已经跟周公下了几盘棋了。毛辉心里嘀咕,胖子都是有福之人啊。再看看乱七八糟的床,毛辉真的不敢相信,就这么一点点大的床,昨天晚上睡了他们五个人,不知道怎么睡的?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呢?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很忙呢?